距离收卷的时间,大概还有半时辰,杜伯俭闲了下来,心里便打起了鬼主意,看到送水的小卒,他咬牙拿出一张十两的银票,小卒有些疑惑,但看在钱的份上,还是走了过来。
“知道辛亥座在哪儿不?那人戴了个蓝色文士巾,你想办法把他的卷子毁去。”
小卒拿了银票塞进袖子,然后提着锡壶,慢慢走向杜仲德所坐的位置。他都想好办法了,到了这位考生跟前,假装不小心,滴几点开水,那卷子就绝对报废了。
想到么容易就能拿到十两银子,小卒的嘴角忍不住露出笑意。
“叮铃叮铃”
咦,这是什么情况?小卒离杜仲德还有七八步远,就听到拉铃声,然后他盯着的那位考生站了起来,里拿着卷子----他在召唤收卷子的人!
小卒心里一急,忍不住加快脚步:“客官要开水不?”原来他是开客栈的,花钱托人进了这个行业,这一急就露出原形了。
杜仲德秉性耿直,最讨厌这些做事见不得天光的人,本来考场的热开水就是免费的,吏治败坏才收费,这些小卒,没有背景根本进不来。
杜仲德厌恶的眼神,让那小卒忍不住脚步一滞,眼睛忍不住狠狠瞪过去。
看到小卒眼神阴毒地盯着自己的考卷,杜仲德下意识觉得不妙,立刻站立起来把卷子藏在身后。
小卒本来就是想要来一场意外毁了卷子,这下子没辙了,他又气又恨,懊恼自己没有掩饰住情绪。
对面来了两个吏目,他们专门负责把卷子的名子糊上,这是学政身边的人,小卒唯恐被发现,拐弯儿走开。
所有考生的卷子,都要糊住名字才上交,为的是防止判卷的人舞弊。
小卒眼睁睁看着杜仲德的卷子,让那两个小吏拿走,交到了考官坐前的桌子上,悻悻地呸了一口,到了里的钱,他可不想退回去,怎么办?他扭头看了看杜伯俭的座位。哼,就凭他那份见不得人的恶毒心思,就是不肯退银子,他也不能把自己怎样的。
小卒打定主意,揣好银票,提着热水壶悄悄溜走了,杜伯俭等了半天,没看到小卒,交卷的钟声却响起来,他和其他考生一样,走出座位,四下张望,依然没有看到送水的小卒。
“那么容易的事儿,想必他办成了。”杜伯俭暗忖。一想到自己榜上有名,而呼声很高的杜仲德却名落孙山,他真想狂笑几声,若不是考院内气氛压抑,他说不定就真的做一回疯子了。
第二天继续考试,杜仲德很警醒,唯恐那个眼神阴毒的小卒捣乱,谁知他一看里面的人全换了,这才松口气。
两场笔试的卷子判过,第三场面试只留下少部分的人,多数就会被淘汰,监考官儿和几位助连夜判卷,隔一天发榜,这一榜只写座号,不写名字,原因是卷子没有拆封。
虽然张贴的榜单是圆形排列的,不分先后,杜伯俭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辛亥座,一股无名火在心头蔓延,但他暂时顾不得这些,在榜单上找了又找,这才发现自己的座号:乙丑座。
想到白白给了小卒十两银子,他的心像被虫子噬咬着一般,回到住所,依然满腔愤恨。
杜叔贵跟着来,是怕杜伯俭突发什么疾病,好有个照应,他看到大哥脸色不虞,询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让人踩了一脚,呵呵,老三,老二也过了。”
“他?大哥,你既然托人走门儿,怎不顺便把他的卷子废了呢?”
杜伯俭眼睛一瞪:“老三,你怎么能这样?我好歹就要考上秀才,将是个有功名的人,怎能做有损名声的事情?”
“你不来,我来,老二若是出头,还有咱一家人的活路吗?你也看到了,现在他就处处要压咱们一头。”
“哎,三弟,你怎么能这么说?老二是咱们兄弟,他出头,咱们也光彩。”
“呿,大哥,你读书都读傻了吧,老二出了头,咱一家还有活路吗?瞧我的吧。”
“啊”
“送一份羊肉汤过去,下点砒霜,让他见阎王。”
“哎,哎呀老三,不可,万万不可,弄出人命,万一追查到你头上,连大哥的功名都跟着报废了。”
“那怎么办?”
“老三,你可千万别做出大错来啊。”
“呵呵,大哥,你放心吧。”不能出大错,还不能弄出小故障吗?杜叔贵跑到药铺,说家人严重便秘,想买些药,坐堂大夫给了些巴豆。
杜叔贵把巴豆搁在瓦罐里,来到杜仲德居住的客栈,要了一份羊杂碎,并按杜仲德的口味,多放了辣子,然后把羊杂连肉带汤倒进瓦罐里,提着在后面的客栈转了一圈,又走了出来。
杜叔贵做出一副遗憾模样,招叫来小二:“我和你们这里住的考生杜仲德是好友,今儿专程探访,谁知他不在。等会儿他回来,你帮我把这碗羊杂碎转交一下。”
“好的。”店小二有些莫名其妙,还有人买羊杂碎送人的。
“我那朋友最好这一口。”杜叔贵解释。
“哦,明白了。”
杜叔贵在客栈门口看到有人叫了杜仲德走开,这才大胆设计这一幕,他兴冲冲返回客栈,只等着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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