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至最后,这个九五之尊的帝王竟开始撒起了娇,燕筝无奈,捧起药丸一口吞下,嬴政连忙殷勤地递上一杯水助他吞咽,轻轻抚着他的后脊背,手下嶙峋的触感让他意识到阿筝更瘦的同时也心疼的要命。
这个他捧在手心里,藏在心尖上的人,伤不得分毫,苦不得一丝的人,如今却被病魔折磨成现在的样子,而他……却束手无策。
与天斗,与地斗,与仲父斗,与众国斗他都不怕,也都胜了,可如今他却怕了,却真真切切地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害怕,因为生死是他所无法掌控的,而不可控的事情又往往是让人最惊惧的。
“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咽下药丸后燕筝喝了一大口水才开了口,虽然最近他的j-i,ng神好了许多,但身体还是每况日下,生活中很多事情都开始力不从心,若不是嬴政或是自己亲自或是派人细致地照顾他,他万万不能活得如今这般“舒适”。
“你又猜到了些什么?”嬴政坐上床,将燕筝瘦弱的身子揽在怀里,以己身为靠背,两手搭上燕筝的双肩轻轻揉捏,十分满意地看到他的阿筝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你这两天都没过来,不是有事耽搁了还能因为什么?”
轻轻的、软软的、糯糯的尾音颤抖响起,嬴政瞬间感到自己起了反应,哎,果然是这两天禁欲太久了,一是因为没空,二更是因为阿筝的身体实在是受不得。
“你这么说是在抱怨我没能天天来看你吗?”嬴政笑着调笑了一句,在燕筝嗔怪的目光里很快投了降,“好好好,告诉你,我过几天要动身去江淮流域巡视,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若不是舟车劳顿,实在想把你带在身边一起走。”
他顿了顿,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些,喃喃道:“阿筝,我真的好舍不得你啊,东巡的路上我肯定会想死你的,要不你给我件贴身物件做个念想吧?”
燕筝哭笑不得,这个家伙还真是……
心念一转,燕筝转身拿过床头桌上的一把剪刀,用眼神制止了嬴政的阻拦,利落一剪,手中握住一把碎发,打好结成一束后递给了已然愣住的嬴政,素来淡然的人也不禁脸微红:“我没什么能让你贴身带着的,唯有这束碎发,若不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我高兴还来不及!太好了,阿筝,你终于……”嬴政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却将脸埋在燕筝的颈项深深嗅闻着,“阿筝,真好……”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嬴政,你是这么想的,也认为我终于接受你了是吗?
燕筝垂下眼眸,眸里神色复杂,迷茫、绝望、缅怀等种种情愫,其实他自己很清楚,未必能等到对方回来了吧,如果这一束结发能让他欣然远去,那也无妨。
结发为夫妻……吗?
注定此生无缘,即使来生……来生啊,阿政,我不知道来生若还能遇到你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就好像今生一样,不知幸或不幸。
或许是幸运的吧,毕竟遇到了你才让我思考遇见你究竟是幸还是不幸,这本身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只是我曾执着地、偏激地将一切都掩埋进尘埃里……
魂消
“七月丙寅,始皇崩于沙丘平台。——《史记·秦始皇本纪》”
公元前210年,始皇三十七年,第五次东巡途中。
干净整洁的小屋子里,一个穿着藏蓝衣服的小男孩蹲在地上,不知在拨弄着什么。赵高淡淡瞥了眼这个他无奈之下选中的孩子,然后对跪伏在自己身前的黑衣人冷冷问道:“你亲眼看到嬴政有服下那枚药丸?”
垂着首的黑衣人恭恭敬敬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无起伏地响起:“是,主上,并且据埋伏在秦始皇身边的人回报,进来皇帝身体不适,日渐消瘦,必是中了‘消机断魂丹’的缘故。”
消机断魂丹,消机断魂,消人生机,断人生魂,服用者不出一月必将魂归九霄。赵高当日正是用这消机断魂丹替了甘罗献上的仙药,当然,阿筝服下的那颗他还是替换了回来,毕竟从始至终他都没想过伤害阿筝,即使对方已经改变了太多太多。
挥了挥手示意黑衣人退下,赵高把玩着手里那枚替换下来的小小药丸,真正的神丹妙药吗?那可不见得,在赵高看来这不过是一枚再普通不过的补药了,嬴政那厮是昏了头脑才会觉得这药服下去会长生不老。
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的笑,赵高半蹲下身看着眼前低着头貌似只顾玩耍的小男孩,冰冰凉凉的声音像蛇滑过肌肤一样在男孩的耳边回荡。
“胡亥,你想当皇帝吗?师父有办法让你成为这二世秦皇哦……”
“咳咳、咳咳咳……”痛苦压抑的咳嗽声在偌大的行宫里此起彼伏地响起,不过一月不到,原本丰神俊逸的皇帝如生了重病般迅速消瘦下来,只有咳嗽的时候脸上才会呈现出病态的红晕来。
“陛下,喝口水吧。”随行的内侍官小心翼翼地递上一杯茶水,觑着皇帝不太好看的脸色劝慰道,“陛下不如先歇息会儿?”
“不必。”皇帝因染了茶水而终于带上些许红润的唇上下翕动了下,平复了喉咙处的瘙痒才道,“宫里传来的消息怎么说,燕公子如何了?”
内侍官规矩地垂首快速回道:“公子在宫里一切安好,还让陛下切勿挂心。”
“切勿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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