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江欲晚,你这一走,我们便没有再见的那一日了。
为你能做的,我都曾尽力做到,如今,我只能利用你,利用曹潜,利用方愈,利用秦染,彻底从你们所织起的这个蛛网般纠缠复杂的脉络里逃出。
原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纯粹的姿态存活下去,那些情爱也承担不起,终是只能如此,成全你,然后,离开你。
奸
江欲晚走后不过半日,约莫晚饭时候,秦染亲来请我,说是无双郡主有请。我随他去,但见无双依旧穿白,面色略显得憔悴。
“妹妹,将军走时将你托付与我,想来也是十分重视你,不过话会说回来,你这般女子,又有谁不怜惜喜爱呢。”她浅笑,伸筷夹菜到我碗里,自然而然道:“我知你是谁,也知额附的用心。”
她抬头,笑看我眼神:“从前我不解,以为我才是珠玉在前,现下终于明白,在前的,万万不是我。”
一声幽幽叹息,在只有我与她两人的空寂房间里,回还不休:“秦先生那一番提议,也与我提过,虽说这只是下策中的万全之策,可将军如此珍视你,我也不愿做其中的那个坏人,遂他的一念,我驳了。”
我敛目:“我本无心欺瞒。”
她也无谓:“我信你,都是出身高门贵族,而后又栖身于宫廷,你与我都懂,有些事情,很多时候也只能是身不由己罢了。可我与你略微不同,我对他,确有感情。”
我衔笑,只觉得无双的本事,远是超出江欲晚的估计,女人之间的恩仇隔阂,也不过只为了同一个男人而已,即便是再通情达理,心宽容大,也不过只可自欺欺人,求得旁观他人一个甚好口碑罢了。
有一句话她可说对,出身宫廷,我与她,无需云里雾里的绕,大家本是一路人,那般像,何般做想,彼此心知肚明。
“无双郡主,秦先生的提议,我应了。”
她闻言,没有惊色,只是撩眼看我,镇定自如道:“你可知,你这一走,日后他回来,该怎么做结?他自是不会善摆甘休。”
“若得江山社稷,疆域子民,就算他心里再不舒服,只怕也是会默然认可,说不出半句他话来。所以我这一走,他只能哑口无言,毕竟在江山面前,红颜便太过无足轻重,不可匹敌。”
无双沉静思索,半晌,脸上容色渐淡,似乎也染了愁,那么浅,却也可见:“我不如你,这一生都注定,生之宫廷,长之深院,我只适合养在深闺,幼时依父,成后依夫,平生所学,便是如何在宫闱之中立于不败之地,勾心斗角,明争暗斗。
我亦不求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只望良人可乱世之中成就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业,我为妻,愿同舟共济,而后与有荣焉,荣华无俦。而他就是这样的人,我得之所幸,亦会珍惜。”
她灵眸微转,媚然姿态尽显:“萧重沄,你明明对他有情,却也薄凉淡漠待之,我知你无贪念之心,拒而远之,不过是因着自己心里有也所求罢了。
这亦是我佩服你之处,从见到你第一眼开始,我便知你不寻常,可没想到居然是这般的不寻常。其 实,你若愿意,他日成势,你必会在我之上,他自是不会亏待,你不愿,当真是不稀罕,还是欲拒还休,想要的更多?”
我凝笑,浅浅摇头:“无双,我不会是你前路上的绊脚石,你无需担心,这一切你所追求的繁华绚烂,不是我所求。”
她似乎心知自己有些失仪,不禁讽笑:“若是后宫之中,能与你并肩同行,我很荣幸。”
我起身,不愿再多说什么,只是仍有笑意在嘴角残留,看她那沉稳之色,轻声道:“他能给我的,我不稀罕要,我想要的,他给不了。这乱世春秋,只有你们这般才可并肩而行,对于那些功名权势,我自认不如你执着,所以,你必属于后宫,而我,只能属于草野。”
转身,拂摆而去,只听闻身后有人轻声道:“萧重沄,你果然最懂如何抓住男人心思,我自愧不如。你这一走,怕是他一辈子都忘不掉你了。”
我踱步,未曾回头,轻问:“你可悔了?”
半晌,我已走至院中,方才听见她道:“从不曾,以前不曾,以后更不会。”
很好,不悔,试问这世间又有几人能达到如此地步,念有轻重,却贵在无悔。
“望你这一生都能如此,永不后悔。”
许是只有像无双这般的女子,才是可比肩帝王,站在巅顶俯视众生的那一个,我与她何其相似,懂得自己要的是什么,并且肯为此不计代价,使尽手段,可我跟她又是如此不同,她明知前路坎坷,亦甘以身犯险,宁可粉身碎骨。而我不同,我看透了,厌倦了,终己所有要达到的,只是如何抽身离去。
秦染办事甚有效率,我想,这是因着江欲晚这次亲征,时日不会太长,毕竟也只是给李渔做些样子,并非真正擒缴叛军。他抓紧所有时间,也无非是希望在江欲晚凯旋之前,顺利送我出舞涓入中山,圆了他耿耿于怀时久,却总不能成的这一步。
我坐在花架之下等秦染,不用多时,人便来了:“小姐,你要的东西,属下已备齐了。”
我挪眼,他伸手递过,摩挲,似成相识,究竟多久没有再见这幻锦彩绣了?我竟不知,像是过了几生几世,又再一次见到,却徒留心境荒芜,陌生而凄凉。
拎起那衣角一端,阳光之下,似乎紫色之上覆了一层银亮炫目,腕轻转,稍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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