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对我和娘都挺好的,不愁吃穿。”
祁墨州看着潘辰,觉得这女孩儿说的话很中肯,的确在之前的乱世中,能够保证妻儿不愁吃穿,就是好的,但祁墨州想问的却不是这方面的好与坏。
“其他呢?潘相对你和你姐姐,可有分别?”
潘辰眉心一跳,觉得皇帝的问题已经稍稍有点变味了,他话里的‘姐姐’指的肯定就是潘筱了,而她和潘筱之间的差距,十个潘瑜也追不上啊,并且问题已经上升到士族嫡庶有别的层面,换句话说,也就等于是在问她社会体制,可这体制如何,怎么轮也不该轮到问她呀!除非这就是皇帝最近苦恼的问题,新帝登基,改朝换代,皇帝已经发觉了士族体制有问题,这是想抑士族,举贤良吧。
祁墨州见潘辰愣着不说话,并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没说清楚,这孩子不回答,是因为她也想到了问题背后的含义,祁墨州微微勾唇,觉得这个潘七比那个所谓的潘家嫡女要通透多了。
“怎么不说话?很难回答吗?”
潘辰喉头上下动了动,把心一横,说道:
“回皇上,不难回答。父亲待我和姐姐自然是不同的,姐姐是嫡出,我是庶出,前朝体制归列,嫡庶有别,父亲读圣贤书,最重礼,照本宣科,治家入道,原不止父亲一家如此,古来士族皆如此,出身即定终身,这原是循礼而为,但于庶族而言,却总少了些人情,我与姐姐的分别,并不是父亲个人的私心偏袒,而是父亲顺应时事之果。”
祁墨州原本有些兴致恹恹,与她说话也就是寻常解闷,没想到,这孩子居然能长篇大论说出这么多道理来,并且这些道理说的有条有理,思维敏捷,大胆精辟,顿时就提了些精神,觉得最近困扰他的问题,也许可以换个角度,换个人来说说,从她的秋千椅上站起来,负手踱步,祁墨州又问:
“照你这么说,一切只需循礼而为?庶族有能之士,因为出身问题,就该给士族让步?这样不是很不公平吗?”
潘辰抿唇,不公平……皇上你是天秤座的吗?但很明显皇帝现在就是觉得士族体制有问题了,明知道他的意思,潘辰当然不可能和他对着干,顺着他说话总没问题的。
“确实不太公平。”
祁墨州不想让她混过去,既然能够说明白这些,那么至少也该说出点别的意见才行吧,又问:
“不公平的话,那该怎么办?”
潘辰眨巴两下眼睛,到底是有那么点怕了,这种妄论国事的行为,简直是作死。可皇帝一双凌厉的眼睛正盯着自己,潘辰不自觉的捏了捏后颈,支吾说道:
“不公平,就想法子公平起来啊。”
祁墨州似乎有所感慨,捏着眉心疲惫轻言:“想什么法子?士族的势力相当庞大,从地方到建康,每个地方都有士族,把持权利,无孔不入。”
潘辰看着皇帝头疼的样子,似乎有点能理解他,因为从前祁氏雄踞北方,世代为臣,做的都是臣子的事情,可突然有一天,翻身农奴把歌唱,祁氏篡位了,祁家没有底蕴,有的就是兵力,夺天下嘛,靠的就是兵力,可治天下却绝不是只有兵力就可以的,可不用兵力该怎么治天下,从前也没人教过皇帝,他要是想把这江山坐稳了,头疼是肯定的啊。
17.第17章(修改)
第17章
祁墨州说完那句话之后,才惊觉自己居然对个小姑娘说这些,当真是病急乱投医了,自嘲般摇了摇头:
“罢了,这些事情不该说与你听的。”
语毕便转身要走,潘辰忍不住开口:“以朝廷的名义公开选拔,不计士庶,人人凭才学本领参加。士族势大,那就分散其势力。”
祁墨州的脚步猛地停了下来,缓缓转头看向了潘辰,只见她站在檀木梳妆台前,诠释了钟灵毓秀,祁墨州收回了脚步,转而走向了潘辰,在她面前两步处站定:
“不计士庶?公开选拔?”这八个字是甘相为首的二十多个开创派官员在内阁日夜不分讨论了一个多月,群策群力想出来的法子,这孩子居然脱口而出,祁墨州想不惊疑都难。
潘辰看他的表情便知道自己这个‘科举制’的法子应该已经有人提出来过,所以祁墨州初闻这个方法并不是惊喜,而是疑惑,只不过,潘辰也明白,往往都是提案容易,实施困难。果然祁墨州又问:
“士族既然势大,如何分散?”
果然不是问的公开选拔,如今法子是有了,可就是实施方法未决,潘辰抿唇,斟酌说道:
“要分散其势力,也不是没办法。只是我要说了,皇上可别跟别人说是我说的。”这种损害士族利益的事情要是被人知道是她说的,那她可就玩儿完了,所以在开说之前,潘辰觉得还是跟祁墨州把话说清楚比较好。
祁墨州蹙眉不解,很难相信,眼前这孩子真有什么好方法,不过,就她能想出那八个字,可见其眼界与心胸就比那个潘家嫡女要高阔许多了,一时间,祁墨州对潘辰接下来要说的话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颔首一顿:
“但说无妨。”
潘辰垂眸,长长的睫毛下,剪瞳如墨,有种烟雨江南的灵秀,肤白赛雪,丰唇若樱,一字一句,在静谧的内室中,敲打着祁墨州的耳膜。
“士族名门自古便存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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