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毓一惊,抖擞精神凑过来。“喂,怎么了,你该不会真有个上小学的儿子冒出来喊妈咪吧?”
“你说,我要是现在离婚了会怎么样?”
“简单。”曾毓失望地撇撇嘴,“就是一个普通的失婚妇女呗。”
“我还能重新找到幸福吗?”
“这个嘛,要看概率!灰姑娘这么挫,还能遇上王子……不过,话又说回来,灰姑娘好歹年轻,过了年纪又没有什么优势的女人叫什么?灰大娘?灰太狼?”
“呵呵。”旬旬配合地干笑两声,发现自己在曾毓的一番打趣调侃下依旧想哭。
曾毓开始发现是有哪里不对劲了,坐到旬旬身边,问她到底“撞了什么大运”?旬旬把头埋在双手里,断断续续把她一心捉奸结果被人捉奸在床的经历对曾毓描述了一遍,当然,省略了其中若干细节,但仍听得曾毓是荡气回肠,击节惊叹,末了,还震撼得一时半会出不了声。
旬旬在复述的过程中又冒了一轮冷汗。
“你觉得我倒霉吗?”她问曾毓。
曾毓诚实地点点头。“我要说什么才能安慰你?”
旬旬木然道:“没有,除非有一个更惨的人坐在我的面前,但我猜一时半会之间这更不可能。”
曾毓告诫旬旬,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别无他法,唯有一条保命箴言,那就是:打死不认!既然谢凭宁没有捉个现行,邵佳荃又没有拍照存证,口说无凭。虽说不承认不代表能将这事推卸得一干二净,但自古以来“奸情”这回事都是混沌模糊的,“做”与“没做”,“既成事实”和“犯罪未遂”只有当事人才最清楚。一旦认了,就铁定翻不了身,不认还有一线生机。不管离不离婚,都不至于将自己推至绝境。
旬旬没有出声,送走了曾毓,就枯坐在病床边发呆。她竭力让自己在这时更理性一些,至少可以把思绪整理清楚,从中找出那怕一丁点的头绪也好,因为悲观如她都无法想象前方有什么等着她去应付。然而,她绝望地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思考,只要她闭上眼睛,那些晃动闪烁的画面不是池澄若有若无的笑脸,就是他喘息时喷在她脖子上湿漉漉的气息,或者是他掌心那颗珠光色泽的纽扣……夜长更漏,旬旬睡意全无,等到她强迫自己,试图在折叠床上小寐片刻,却惊觉天已半白,艳丽姐脚步轻盈地拎着热腾腾的鸡汤推门而入。
自从曾教授开始特效药的疗程之后,艳丽姐每天都会煲一盅鸡汤带到医院。当然,这个时候的曾教授依然神智不清,水米难进,但她坚信丈夫一定会醒过来,并誓让他在清醒后的第一时间喝到爱妻亲手做的鸡汤,以此迎接他的完美新生。
曾教授昨天的病情进展同样鼓舞着艳丽姐,她看到了黎明的曙光,之前付出的时间、金钱和精力都是值得的,曾教授醒来的那刻,就是她苦尽甘来的时候。如此浓烈的喜悦让她无暇关注旬旬眼里的失神,也许在她眼里,她唯一的女儿从来就是个心事重重的怪小孩。出于为大家的安全考虑,旬旬自然也不敢在她面前透露半句,拖拖拉拉地在病房里又挨了许久,不得不走出医院,面对她必须面对的现实。
一路的车程太快,推开她曾经的家门,天未全亮,幽暗静谧的空间中,只有从睡梦中惊醒的老猫跳起来迎接她。从客厅的方位望过去,房门打开,这不是谢凭宁休息时的风格。他昨晚没回来,或者已经出去了,总之是不在。哪怕是自欺欺人也好,旬旬暂时松了口气,就算是死囚,临刑前偷得些时刻也是好的。
她松懈下绷紧的肩背,疲惫地拖着脚步往房间走,经过沙发时,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你终于回来了。”
旬旬一惊之下几近石化,机械地扭转身体,这才发现了半陷在沙发里的谢凭宁,卧室里的床单平整如新,还是她昨天离去时的模样,一夜未睡的人不止她一个。
她不知道如何是好,只一下又一下地用手指缠着包包的肩带,不争气地发现自己浑身都在难以察觉地轻抖。
“旬旬,你先坐下行吗?”谢凭宁的声音里没有愤怒,只有倦怠。
旬旬听命坐到了沙发的另一端,两人面对面,她双手不由自主地端着放置在膝盖上,忽然觉得这一幕好像是聆讯听审。
“我等了你一个晚上,差点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谢凭宁苦笑道。
旬旬几乎立即吐出那三个字。“对不起。”
“不,我现在想听到的不是这个。”谢凭宁心烦意乱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旬旬,你实话告诉我,我们三年的婚姻是不是很失败?”
旬旬锯嘴葫芦一般沉默。
“我以为我们是很正常的一对夫妻,天底下的夫妻不都是这样吗?你是个好女人,我从没有想过你会在心里恨我。”
“我没有恨你。”旬旬声音微弱如蚊子哼哼。
“那你和池澄是什么?一时兴起?一见钟情?” 谢凭宁自感荒唐地笑了,他双手交握在膝前,停顿了许久,继续说道:“是,我对你隐瞒了我和佳荃过去的事,每个人都有过去,我也没有追问过你婚前的过往。我和佳荃过去的确在过一起。我很爱她,从懂得爱以来心里就只有她,但是我没办法给她一个承诺,家里的人不可能同意,外甥娶小姨,这辈分全乱了套。她走的时候哭得很伤心,那时,我觉得……我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相亲就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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