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现在走过去肯定来不及了,边忱眼瞅着黑色车子驶出院门,带走了某个不知道是真的有工作还是纯粹为了躲避晚餐的人。
医生说,此人常常在饭点施展遁地法,就是为了避开他家玫瑰的监督。所以让她好生看着他,尤其是这几天。
医生还说,张是觉得自己活不活都无所谓的人,但这些年他腐蚀的人有点多,他若死去,最痛苦的群体就是那些受他腐蚀的人。
医生本来就是比较冷的人,说这些话的时候更是一丝不苟,给边忱的感觉就是很严肃很重要,嗯,统一战线,绝不松懈。
但是娘啊,一不留神又让他踩着饭点出门去了。边忱觉得自己丢了组织的脸,掩面。
她一向是不敢轻易打扰他的,除非他本人允许被她打扰。
抓着手机,在客厅里踱来踱去,一圈,两圈,两圈半……边忱猛拍脑门,他不是才刚出去么?那现在试着给他打电话应该不会妨碍到他吧?他肯定还在车上。
怀着忐忑的心情拨通他的私人号码,问题又来了,边忱突然想到,妈哒,他很有可能没带私人手机出门,跪了。
这就是跟张饮修一起生活的荆棘之路吧,相当曲折了。
张是临时出来跟人谈事情,的确没有带私人手机,大衣口袋里只放了一部黑莓。
于是,等到边忱放弃拨打私人号码、又试了另一个号码、然后才呼叫他这个号码时,他的车子已经到了会所门前,正打开车门下车。
轻快雀跃的钢琴曲响起,音符旋律从大衣口袋往外飞,很突兀。
跟着他一起来的几位下属虽然保持着面无表情,但是谁都无法忽略这突然转变的氛围。
就像紧张压抑的乌云之下突然破开一道霞光,落在众人周围,熠熠生辉。
张不是一个沉湎于浪漫主义的人,就算再厉害,也做不到随时随地排除当前环境的影响转而把她放在第一位——这种神奇的特异功能在现实生活中是不存在的——当然了,充满少女心的小说里可能会出现,因为那是女性视角的幻想。
从下车到进入会所房间,约莫一分钟时间,应该够了。
他快速衡量着,同时接通来电,但是个人状态完全切换不回去,全身的气场也收不起来。
信号那端传来她小心翼翼地询问:“张饮修,你会回来用晚餐吗?大概会几点回来呀?”
“你希望我几点回?”
“……”
这边的边忱握着手机瑟瑟发抖,呜,完了,一听他的语调和回答方式,她就知道自己好像真的妨碍到他办正事了。
“……七点?”她轻轻舔唇,把怀里的抱枕揉成一团,“我——”
“那就七点。”
“……真的?那我——”
“乖一点。”
“……”被挂了/(tot)/~~
呜,边忱发誓,以后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在他忙的时候主动给他打电话发信息啥的,太恐怖了tat
…………
而张,戴上黑色口罩,走出专用电梯,穿过水晶悬灯明亮的廊道,微扬的眼尾从一众西装革履之人面前掠过,门一关,就进入另一个主场。
大部分时候,他跟她总归是分属于两个世界的人。
人与人相处就是这样,我们谁也没能完全了解谁的方方面面,即使天天生活在一起。
就像年少时,鲁森永远不懂他为了一朵野花的写生而背着画夹跑遍郊外小山坡的执拗心思;他也无法理解鲁森在知道他不做祷告之后就坚持每天晚上做两遍祷告的愚蠢行为。
可这一路走来,他已经太习惯利用一切先天和后天的资源去摸清跟他交手之人的情况,渐渐地就变成了条件反射去分析身边所有的人——一个近乎病态的习惯。
所以现在他跟别人交际的情况往往是:彼此之间的了解无法对等,他掌握的信息似乎永远要比对方多一些。
没关系。
好坏参半,更孤独,但也更安全。
2
容姨已经用完晚餐了,坐在客厅里编织花篮。
边忱无聊到跑去翻冰箱,研究一下他平时的饮食喜好具体是怎样的。由于某人太会忽悠容姨,所以边忱对容姨的话选择性相信。
还是自己研究出一些规律来比较靠谱。
嗯,是的,她完全忽略了一个事实:她自己也经常被他忽悠得晕头转向。
一楼厨房外的这个冰箱,基本就是用来放置水果和休闲食品之类的。身为张饮修网络读者中的一位‘天才’,以前边忱很纳闷一件事:为什么容姨不干脆把冰淇淋从冰箱里清空?这样,他不就没机会偷吃了吗?根本就不需要斗智斗勇什么的呀。
直到后来认识他,跟他住一起,边忱才发现,此人的‘作案’手法实在令人眼花缭乱,容姨只有亲眼看到他吃,才能知道他又偷吃冰淇淋了。
比如,这些不透明包装盒上的字体全都是德语啊,容姨根本判断不出这是冰淇淋;再比如,容姨居然告诉她说,先生的助理很喜欢吃冰淇淋,边忱知道,这一点上,小e又被他先生利用了……
啊……说到小e,边忱想起来,学历的事情还没找他聊。
她关上冰箱门,想打个电话,却在这时听见院子里传来汽车引擎熄灭的声音。
还没等她走出去,某人就从正门进来了。
边忱站在原地,抬头一看墙上的英式挂钟,离七点整还差几分钟。
她忽然觉得心头暖烘烘的,二话没说,小跑过去,一头撞进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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