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地,垒土窑,砖用不起,只能挖坑,用黄土活泥掺上麦草,盖了一个。
二郎跟碧青干了一天才算弄好,二郎围着土窑转了两圈,终于忍不住问:“嫂子,这是做什么用的?”
碧青笑了:“烧炭啊,你砍来那么多木头不烧炭不是可惜了吗。”
“什么是炭?”
碧青愣了一下:“你不知道炭?”
大郎大脑袋连着摇了好几下,这还真把碧青难住了,她以为炭是最寻常的东西,却忘了二郎还小,又是乡下长大的孩子,乡下人取暖都是直接烧麦秆或柴火,这个时候的炭是金贵物件,是城里有钱人才消费起的奢侈品。
其实,碧青也不知道自己这个烧炭的法子对不对,当年去云南旅游的时候,去过侗族的寨子,那里的人有烧炭的土窑,大概觉得她们这些城市人都是没见识的土老帽,那个导游炫耀般的把烧炭的土窑介绍的巨细靡遗,致使碧青现在都还记得,并且用上了。如果这个炭窑能成功,自己真的该感谢那个话多的导游。
回过神,见二郎一脸问号,想了想,决定还是用自己那个万能借口,顺便鼓励二郎努力学习,于是碧青跟二郎说:“书里头说木头烧成黑的时候就成了炭,炭比木头更好烧。”
二郎立马就信了,指了指上头,碧青叫他留的口:“我明白了,上头这个大口是放木头的。”
碧青愣了一下,心想,别瞧着小子憨憨的倒真聪明,点点头:“等土干了,就能烧了。”抬头见日头落下去了,催着二郎去坑里洗了手,叔嫂两人准备回家吃饭。
刚走到半截,就听二郎道:“嫂子,您瞧那边儿道上过来的牛车,是不是小五哥?”
碧青急忙看过去,夕阳的余晖中,一辆牛车吱吱呀呀的正往这边儿走,不紧不慢的,近了些瞧见车辕上坐着的小五,碧青扔下手里的铁锨就跑了过去。
心里太急,没留意脚下的石头,一下摔在地上,二郎吓了一跳,急忙过来扶起她,碧青这会儿哪还顾得上,甩开二郎就冲了过去。
到了跟前,小五也跳下了车,看着小五,碧青张了张嘴,半天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的手下意识攥着,攥的那么紧,指甲都扎进了肉里都没知觉。
她知道自己是怕,怕从小五嘴里听到最不好的结果,碧青发现,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都到了这会儿了,仍然不敢去面对。
好在小五机灵,一见碧青的样子就明白了,忙道:“嫂子别担心,家里人都好着呢。”这一句进耳,碧青只觉支撑自己全身的力气,嗤一下就散了,腿一软就栽了下去。
小五跟二郎急忙扶住她,二郎吓的脸都白了:“嫂子,嫂子……”见碧青不应,忙看向小五,想起沈家的境况,小五忍不住叹气,怪不得大郎嫂子一个劲儿嘱咐自己多带粮食呢,自己若是再晚去几天,说不准那一家四口都得饿死。
虽说嫁出来了,到底是爹娘,弟妹,哪有不惦记的理儿,这是松气了,不打紧,放下心跟二郎一边儿一个扶着碧青家去了……
☆、第17章
碧青遣二郎去街当刘寡妇家打了两角浑酒,温在灶台后,利落的刷锅,炒了几个菜,菜出锅,酒也差不多热了,里屋放了炕桌,何氏招呼着小五在炕头坐了。
碧青倒了两碗浑酒,推过去:“这一趟辛苦小五兄弟,外头天冷,且吃一杯酒暖暖身子,等身子暖和了,一会儿嫂子给你下面条。”
小五也没客气,端起碗一仰脖干了,撂下碗道:“也不是外人,嫂子就别忙乎了,听我跟嫂子说说家里的事儿,也能放心。”
小五如今还记得那一路上的荒凉,一进了雍州的地界,越往前走越荒凉,越走人越少,到后来,牛车走半天也瞧不见一个人影儿,从牛车上望过去,只能瞧见光秃秃的黄土地,连点儿绿颜色都没有,莫说树叶野草,树皮都啃没了。
估摸朝廷派人清理过了,倒是没瞧见多少死人,偶尔发现一两根骨头,曝在荒野里,看的人打心眼儿里发冷。
到沈家村的时候,一村子就剩下两户,其他的不是逃荒跑了,就是饿死了,村口那个努力挖着树根的妇人,看见小五的牛车,呆楞了半天才摇摇晃晃的过来,一看就是饿的,脚下都没准头了,人瘦的比荒野上的骨头强不多少,眼睛直勾勾盯着小五牛车上的粮食袋子,一动不动。
小五见她实在可怜,把昨儿剩下的半块饼递了她,明明饿成那样了,却只吃了一口,就小心的揣在了怀里,仿佛那半块饼是什么宝贝。
小五看着心里难受的不行,庄稼人谁没经过荒年,老天爷仿佛见不得庄稼人过好日子,风调雨顺的好年景儿不多,大多时候不是旱就是涝,要不然就闹蝗灾。
自己刚记事儿的时候,冀州府闹过一次蝗灾,平常庄稼地里捉着玩的蝗虫,不知从哪儿飞过来的,遮天蔽日,大白天黑漆漆的不见日头,嗡嗡的声音震的人耳朵生疼,一家子急忙躲进屋里,小五更是给他娘搂在怀里,捂着耳朵都能听见蝗虫撞在窗户上,噼里啪啦的声音,等声儿没了出去,再也见不着一点儿绿,树叶都给蝗虫啃没了,更别提庄稼了。没了收成,就得挨饿,那年饿急了的自己吃土坷垃充饥,想想都怕。
妇人吃了一口饼,仿佛有了些力气,这才问小五来做什么,说村子里就剩下两户人家了,若是找人恐找不见了。
直到小五说自己是从冀州间河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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