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搀扶她的老嬷嬷,两人并着进了屋。
“听闻晨起雾气大,这不,去采了晨露,好在夏日烹茶喝。”
邱夏瞧着那老嬷嬷手里端着小坛,便笑道:“太妃娘娘好雅致。”
“我听小吕说,他以前是伺候你的?”
邱夏微微一笑,她来漪澜殿正是这个目的,当即便回道:“是,妾此次来,也是恳请太妃娘娘割爱……”
“什么割爱不割爱的!本就是你的人,我这漪澜殿人手也够,你若要,我这老婆子还能不给么!只是……”老太妃略一犹豫,又道:“前头不比我这漪澜殿,那里头伺候人的都是什么模样的,我也知道,小吕这容貌……”
邱夏浅浅一笑,接过了话,道:“妾位分尚低,平日里也没旁的人过来,该是无事。”
老太妃点点头,笑眯了的眼睛瞧着邱夏,不禁有几分打探意思,只邱夏低眉顺眼的不曾发觉。
“若是无事,多来这漪澜殿寻我老太婆说说话,我这半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许久不曾这般痛快了!”
“是。”
告别漪澜殿,邱夏便带着吕侍才去了一个地方。
此时,已值正午,河道旁杂草丛生,少有人迹,是宫里难有的偏僻地儿。
吕侍才望着那本还平缓的水流在城墙角下旋着窝汇聚,那里有个出口,通向宫外,当年大难不死,他本就打算从这里游逃出宫的,却没想到看见了那一幕。他至今也不明白,那个离宫前哭了一晚的人,那个对自己一再嘱咐要伺候好主子的人,为何会做出那样的事。
邱夏却是在想,这件事里,凌末究竟是什么样的角色。当初,她逃出宫,心里是有着滔滔恨意的,对戴氏一族的恨,对凌末的恨,可兴许就如父母说的,她这个人太没心肝,宫外的半年,她竟想放弃那些恨,如双亲希望的那般活着。
平安和凌晔的死,他不是迫不得已,而是顺其自然,说到底,那个位置,在他心里比一切都要重要。
那如今的他呢?
如今的她,对他而言又有什么用处。牵制哥哥么?可张卿既允了夕秋做了那般的事,想来,为了那位子,张卿是不会太在意自己的,凌末又怎会笃定自己还能牵制张卿,可若不是这个缘由,那她的用处又是什么?
想到张卿,邱夏眉宇之间不禁多了几分悲戚,张卿是她的哥哥,纵使不是双生,她与他自小一处嬉闹长大,她想不出平日里懒懒散散的哥哥怎么会对那个位子起了宵想,又是什么时候起了宵想,当真如凌末说的初入宫的时候?还是在更早的时候他就想了,在他得知他身份的那刻他就想了?可他又是如何得知的他的身份?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邱夏尽可能地回想自小与张卿在一起的时光,却始终无迹可寻。
“娘娘……娘娘……不好了……娘娘……皇上……皇上发病了……”
邱夏心一个咯噔,思绪惊回,她瞧着气喘吁吁跑来的云墨,顾不及问她许多,就匆匆往紫薇宫去。
一路,宫中并无异常,想来凌末中毒的事还未败露,邱夏也只好压着心中惊涛,面不改色地到了紫薇宫。
为凌末诊治的是太医院的主事,自先帝驾崩,他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只在太医院挂了职,素日在家研究那些草药,甚少进宫。
邱夏瞧着龄官儿将那些染了血迹的帕子全都兜在一处放进了盒子里,然后匐了身子为凌末擦了擦嘴角。
那主事太医,邱夏并不记得他姓名,他此时收了药箱,对自己躬身拜了拜,道:“娘娘,恕老臣直言,圣上的病,若再不医治,纵是神医再世,也难回天啊!”
邱夏微蹙了眉,难不成……是凌末不愿医治。
龄官儿送走了太医,回来时瞧了一眼吕侍才,便叩身对邱夏急道:“娘娘,娘娘想想法子才是!”
邱夏却未回他,她只瞧着床上面色苍白的凌末,原来他也有这般羸弱的时候啊!
吕侍才见此,朝龄官儿使了使眼色,龄官儿似是犹豫纠结了片刻才随着吕侍才退了出去,顺带打发了屋里的人都退了出去。
邱夏撩了衣袍坐在凌末身边,她垂眼瞧着安静似是熟睡的凌末,手还是不受控制地抚上了他的脸颊,与自己的手温比,他的脸颊略凉,邱夏不禁细细摩挲了一会儿,可他脸上的温度依旧没有暖起来。
邱夏又弯了弯腰,这样,她又与凌末近了几分。
“如今这样,我对你又有什么用处。”
邱夏瞧着他有些失神,心里一直盘旋着这个问题。
浓密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轻微地让人不易察觉。
邱夏晃神,她又瞧了一眼,不禁苦笑了笑,她竟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她缓缓直起腰,笔直地坐在床沿,许久,她又转头瞧了一眼凌末,这才起身走了出去。
龄官儿欲言又止地踟蹰了一会儿便任由邱夏去了,但他瞧着邱夏消失的方向却高兴地咧嘴笑了开。
一路,邱夏一直在想自己刚刚那个可怕的想法,她在想,若是凌末死了……
脚步突然顿住,吕侍才侧目看了过来,问道:“娘娘?”
邱夏握了握拳,好半晌才摇了摇头沉默地继续走着。
凌末若是死了,她会难过么?
邱夏想了想,答案无解。
关雎宫尽在眼前,吕侍才愣了愣,不明所以地看向邱夏,他不知道这些日子宫里大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凌末得了什么病,云墨没有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但他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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