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路虽不远,却足以让邱夏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不想回宫。
凌末贵为天子,纵是他此时对自己情专,那往后呢,年老色衰,未有子嗣,她又该如何在这深深宫廷自处。
“这个不必在意,答应她的是邱夏,并非皇后。”
邱夏微怔,半晌才状似认真地点头道:“听着颇有些无赖作风。”
“无赖就无赖罢!”凌末翻身平躺在邱夏身测,望着头顶的纱帐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邱夏侧头瞧了一眼,便也如凌末那般平平展展地躺着。
“平安的死……辛芷……”
邱夏震惊侧头,她望着凌末侧颜,他的长睫微动,似叹息似无奈道:“你不必对她愧疚的。”
邱夏如鲠在喉,唇角颤动许久终是沉默地转头继续望向床顶的纱帐,她的手蜷了又蜷,末了,还是舒展了开。
“平安的死,确是我疏忽,我无可辩驳,可凌晔……”凌末翻身微微蜷缩了身体靠近邱夏,接着道:“凌晔……是我对不住他,枉为人父,张嫣,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好好的……孩子,我们还会再有。”
胳膊上传来的重量让邱夏微微抗拒,她依旧望着那绣着繁琐花纹的纱帐,脑海里闪过平安和凌晔的模样,孩子,还会有么?
纵是会有,那也不是平安和凌晔了。
翌日,天未亮,殿外便传来龄官儿的声音,邱夏翻了个身继续睡了过去,凌末轻轻起身,低声应了一句,他揉了揉头,只觉从未有昨夜那般睡的沉,如今醒来脑仁竟有些生疼。
脚踩着冰凉的地面走到门边,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外龄官儿瞧见地面上那葱白的脚趾,忙跪地将自己的衣摆给铺在地上,惊道:“皇上,这地上凉……”
凌末却不以为意地望了望天边微微泛红的朝阳,嘴角不觉地轻扬了扬,“知会礼部和内务府,下月初七,孤要去奉国寺恭迎皇太后回宫。”
龄官儿听罢,忙高兴地匐地叩了一头,道:“恭喜皇上。”
外殿伺候的人早已备好了锦靴,凌末弯腰踢上便被众人服侍着在外殿更了衣,洗漱好了以后,一众人便随着凌末浩浩荡荡地上朝去了。
邱夏睡的昏昏沉沉,一直到正午才醒来,她在床上翻了个身,只觉浑身酸软无力。
“娘娘,您醒了?”
邱夏瞧着眼前之人,他的脸上疤痕重重,只一双眼睛黑亮有神,熠熠生光。
“小吕?”
“是奴才。”吕侍才跪地难掩激动地说道,一边说着,一边摸了两把泪,又道:“云墨也在,不过这会儿去给娘娘准备浴汤了。起初,龄官儿公公给奴才们说的时候,奴才们还不信,如今却是信了。”
邱夏微微颔首,虽心有欢喜,却浑身无力地扯了嘴只微笑了笑,问道:“皇上呢?”
“礼部和内务府的大人们这会儿正在面圣呢。皇上怕是一会儿才能过来。”
“嗯。”
沐浴更衣,伺候的许久不见的云墨,她初见邱夏时,跪在地上迟迟不肯起身,邱夏知她心结,便亲自扶起了她,温言道:“你有你的处境难处,我不怪你的。”
云墨怔怔地瞧了邱夏许久,咬紧了颤抖的唇角跪地深深叩了一头这才起身。
待长发干透绾了发髻,邱夏才见着凌末。
“什么事这般高兴?”
凌末脱了靴子随意靠在塌上,喜盈盈地瞧着邱夏道:“也没什么关紧事。”
说着便侧了身,手撑着脑袋问:“我与你说了没,我与你哥哥在吏部安排了个差事。”
邱夏微微皱眉,摇头道:“这事怕是不妥,悠悠众口,该是要遭受非议的。”
“这倒不必担心,皇后亲族本就恩享俸禄,如今不过给他安排了个吏部五品官员,说来倒是有些委屈了。”
听凌末如是说,邱夏略想了想便也没再说什么。
盛夏炎热,邱夏与凌末用了膳闲聊了几句,便觉昏昏欲睡,凌末倒也不勉强累着她与自己说话,吩咐了伺候的吕侍才和云墨,便去忙自己的事了。
又过了几日,恰是暴雨之后的艳阳天,空气中的暑气稍缓了缓,这日,邱夏离了宫。
定安门的城楼上,凌末立在那里,他的身侧站着一身官服的张卿。城门下,一辆马车徐徐地行在大道上,车后跟着四个墨色劲装的护卫。
“你觉着孤此行冒险么?”
凌末微微眯眼,眸中透出几许迷惘,那辆马车里的人自始至终未探出头往回瞧上一眼。
“……”
凌末收了视线,微微侧身,一旁的张卿躬身合拜,却是缄默无言。
“市井之中,你结识之人良多,孤该是不用担心才是。”
高墙之上,夹杂了雨土气息的温风从耳侧呼呼而过,发出猎猎声响,凌末望着远处,紧抿的唇角渐渐舒展,显出一抹极浅的弧度。
……
“是不是我不偷偷跟着你们,你们就打算瞒着我送走夫人了?”
车内绵绵不休地埋怨声,终于在这最后一句呵责中息了下来。
邱夏扶额,悄悄揉揉了揉太阳穴,她抬眼瞧向一旁满脸黑红的万烈,颇是同情。倒是一旁的顾玉清自顾自地打着哈哈,舒了一口气,完全没听进解忧的半个字。
“喝水。”
万烈瞧她说的累了,便将手里的水袋递了过去,眼睛飘忽着不敢去看解忧。
解忧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大口,缓了缓口燥,作势又要开口,便被顾玉清给截了住,“不带着你,也是为你好,你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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