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想起他刚来那天,主人为了治疗他的鞭伤差点内力耗竭的情形,他只在想,希望这次不要让主人损耗如此之大了。
他作为暗卫,观察力一向是很敏锐的。所以他观察到了很多东西,即使他的主人似乎不知道这一点。
他看到似乎从来都没有什么问题能难到的主人,第一次面色如此凝重。
他看到主人拿出了一支他从未见过的笔,一支气势惊人不似凡间之物的笔。
他看到主人笑着对他说,你是第一个让我动用此笔的人,似乎是想打趣他。然而他看的出来,主人笑得很勉强。
他看到主人的手有些不稳,他看到主人的手心浸出了汗水。
他知道主人是在担心他的性命,他的心中突然有一种奇怪的念头泛上。
主人先前不忍他死,不忍他痛苦,虽然这些在他看来并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事。他一直以为这是主人的温柔和仁慈,即使如此,他依然肝脑涂地不足为报。
而直到现在,他站在生与死的交界之处,他却突然发现,他的主人也许是在在乎他?
他活了二十年,一直被训练如何不惜自己的性命,去保护别人的性命。这是第一次,他心中竟隐隐感觉,主人是关心他的性命。
原来他这辈子竟然还会有被另一个人在乎的一天,这个人还是如同谪仙一般的人,是他的主人。这个人本来应该站在云端上,俯视藏在黑暗里的他,甚至眼中根本没有他。
他想,这个时候最应该的念头是,没事的主人,即使我死了,您也会找到更多更聪明的服侍您的人。属下愚钝,属下无能,您不需要这么在乎我。
但他下意识地不愿意这么去想,他发现他喜欢主人对他的在乎。而他,也想留在主人的身边,为他献出自己的一切——并且不是出于忠诚,而是他愿意。
主人不需要他的护卫,那他就去学习如何侍奉主人的饮食起居。主人需要他做什么,他就去学什么。
他心中知道这是不对的,身为主人的所属物,怎么可以有自己的想法。然而念头一生,便如春风野火,再也熄不住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将心绪收敛,他就看到主人提起了笔——他的预感成真了。
一笔写春秋,一笔决生死。
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在生死边缘徘徊数次,是他的主人把他拉了回来。
然后他看到主人倒了下去。
颜君行不敢迟疑,慌忙擦掉嘴边的血迹,伸手轻轻接了主人在怀,然后便运起轻功,向着大厅旁的药庐而去。
他记得主人在之前给他介绍这个领地的时候,他看到药庐中有一张软榻。小心翼翼地将颜子钰放在榻上,然后一试鼻息,尚且平稳,于是稍稍安下心来。
他对主人的功法一无所知,也不知道主人昏迷的原因是什么,不敢妄动,只得寻了个干净帕子,轻轻擦掉主人额上的虚汗,然后径直跪在了榻旁,只等主人醒来。
他想,是他害得主人成了这个样子,若是放在以前,不知道要受到何年何月的刑罚才能解脱死去。而现在,他的主人不罚他,他却自责得只想以死谢罪。
如果不是因为他,武功高绝医术高绝,从来没有为什么事情烦忧过的主人,此时应该坐在竹椅上静静地品茗读书,而不是虚弱地躺在这里。
然而他不能。主人救下了他这条命,两次,这条命早就已归他的主人所有。所以他只能跪在这里,等他的主人醒来。
颜君行跪在榻边已有两个时辰,他安静地看着主人的睡颜,来来回回只想了一件事。
他根本不明白,他的主人为什么会在乎他的性命。主人不需要他,他除了生活中的小事,什么都做不了,而这些事,管家侍从们做的更好。
他虽然不通世情,也知道付出和回报应该是等价的,这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的道理。就像以前,暗卫营和刘大人养着他,那他就要给刘大人卖命。
而现在,颜子钰养着他,他也理应并且心甘情愿为主人卖命。
可是主人对他所有的好,他不知道能拿什么去回报了。他不知道他除了一具只会杀人挡刀剑的身体以外,还有什么是他能拿出来的。
其实还有……他也曾见过他的同僚被以前的主人当做过床上的工具,用来做那事的。这种事情他们无法抵抗,也不应有所抗拒的。虽然他知道这不是暗卫的职责,他同时也知道,这是身为“主人所有物”的职责。
但是主人……却一直没有表现出这个意思来,他也从来不敢妄自揣测主人的意图。
所以他惶恐,一直在惶恐,他不知道主人为什么这般对自己,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是可以供主人索取的。他怕的是,主人只是一时觉得他有趣,像养猫狗那样养着他,逗着他,直到有一天,他的主人突然觉得他没有意思了,然后对他说,你走吧。
而他自己当然是个没有意思的人。
他不敢再想下去,但是这个可能却如大山一般,这几日一直压的他喘不上气来。
直到今天,他跪在榻旁,心想,大概这次,主人就会告诉他了吧。毕竟主人花了那么大的心血为自己解毒,总该是要求自己做些什么的吧。
那就等待吧。
颜子钰会昏过去其实完全是因为,这具身体几乎从来就不受伤,所以这一下子失血过多,身体内的机制反应不过来,就卡机了。
当他悠悠醒转,飞速把自己身上乱七八糟的debu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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