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不在幼帝面前提及城隍庙庙会之事,今夜的所有之事,都不会发生。
是以,那赢易啊,究竟是改好了还是未改好?又究竟是当真浪子回头,还是,故意蛰伏?
思绪蜿蜒,磅礴幽远。
凤瑶满目复杂的将目光稍稍从幼帝身上挪开,平静淡然的应了声,“嗯。”
短促的一字,并未表明任何立场,更也不曾表露出是否信任幼帝的这番话。幼帝听得有些模糊朦胧,一时不知凤瑶心思,待壮着胆子抬起头朝凤瑶打量,眼见凤瑶视线幽远,似在出神,他眉头越发一皱,犹豫片刻,再度低声道:“阿姐,今夜当真是征儿一人擅自做主出宫去玩儿的,与三皇兄毫无关系。三皇兄此番回来,断了一臂,今夜又还受了伤,皇兄本是可怜了,阿姐莫要再怪罪他什么了。”
凤瑶应声回神,淡然无波的朝幼帝点头,心思蔓延嘈杂,无心多言。
一路上,二人未再言话,心思各异,兀自沉默,则待将幼帝送入寝殿后,凤瑶也未太过久留,仅是嘱咐幼帝早些休息,随即便转身出殿。
殿外周遭,宫灯微微,光影绰绰。只是夜风越发猛烈,竟是吹得周遭的宫灯摇晃不堪,似是随时都要落下来一般。
殿外不远,那一袭红袍轻杉的柳襄,正立在灯火阑珊处。凛冽的风不住的将他的衣袍与墨发卷起,起起扬扬,整个人竟越发的显得萧条鬼魅。
凤瑶立在廊檐上,朝柳襄凝了片刻,才压下眼底的起伏之色,缓缓朝他行去。
光影里,柳襄唇瓣勾着笑,整张妖异风华的面容上全是笑,只是这笑容落在凤瑶眼里,却越发的古怪狰狞。
今夜多事不平,谁都浑身戒备警惕,独独这柳襄,竟还能笑得出来!
凤瑶眉头微皱,缓步过去,站定在了他面前,随即薄唇一启,y沉的嗓音幽幽而起,“你笑什么?”
她问得极是直白,语气中夹杂的威仪与清冷不曾掩饰。
柳襄也不惧,那双修长的双眼迎上凤瑶的瞳孔,柔声道:“心有喜悦,是以便忍不住笑罢了。柳襄本是以为,在长公主眼里,柳襄定是低贱之人,却不料危急之际,长公主竟会出手救柳襄。”
“今夜救你,不过是看重你身上的血罢了。”
“柳襄知晓。”他答得坦然,面上的笑容也分毫不减,“便是如此,柳襄也高兴。毕竟,柳襄在长公主眼里,终也是个受你看重的人物。”
说着,目光突然滑至凤瑶受伤的手臂,面上笑容也微微一滞,随即稍稍抬手便朝凤瑶的手臂触来,“长公主手臂受伤了……”
凤瑶瞳孔微缩,下意识抬手劫住了柳襄探来的手。
柳襄神色娇柔,无奈的朝凤瑶笑笑,“我只是想看看长公主的伤口,再好生为长公主包扎罢了。”
“本宫早与你说过,在本宫面前,你最后是安分些。倘若再敢肆意对本宫动手动脚,本宫对你,定不客气。”凤瑶满目清冷的回了话。
嗓音一落,随意松了他的手,抬脚便走。
柳襄则急忙转身,目光朝凤瑶脊背一落,柔声问:“长公主不想知晓今夜皇上为何会主动离宫吗?也不想知晓为何今夜国师不在皇上寝殿守着?”
凤瑶足下一顿。
柳襄则勾唇笑笑,缓步朝凤瑶行来,待站定在凤瑶身后时,他便柔声平缓的道:“国师不在皇上寝殿,是因刘太傅突然身子不适,性命堪忧,被许皇傅请去太傅府了;而皇上今夜执意要出宫去看庙会,是因三皇子为皇上描述庙会时描述得太过吸引人了,惹得皇上心有向往。且皇上本也是有意提前问长公主意见的,只可惜,三皇子则道问了长公主许是就不会同意皇上出去了,虽是随意的一句提醒,看似好心,也看似是在劝慰皇上,但却让皇上反应过来,不差人知会长公主便擅自出宫了。”
说着,眼见凤瑶瞳色越发起伏,柳襄稍稍敛了面上笑容,破天荒极为难得的深眼朝凤瑶凝着,“今夜跑去长公主寝殿通知长公主的宫奴,是柳襄悄悄所派。若不是柳襄今夜偷偷让人告知长公主皇上出宫之事,许是今夜,定成大患。”
冗长的一席话,一字一句皆全数钻入了凤瑶的耳里,心里。
她算是将柳襄的话彻底听进去了,只是心底的怀疑与复杂,汹涌澎湃,摇晃剧烈。
她静静立在原地,满身清冷,一言不发。
则是片刻,柳襄继续道:“我知长公主对柳襄并非亲近,亦或是历来都不曾信过柳襄。但长公主身边的某些人,更是不得不防。想必纵是柳襄不点破,长公主也该是知晓柳襄所说的是谁,毕竟啊,有些人看似温良,实则却是包藏祸心,柳襄虽看似不靠谱,但柳襄对长公主,倒也是真心的呢。”
柳襄这番含沙s影的话,入得耳里,她心底自是了然。
今夜之事,赢易嫌疑的确颇大,但也说不准是巧合罢了,也说不准是这柳襄亦或是外族之人用的挑拨离间的计罢了。
是以,柳襄的话,她此番听听也就罢了,但若说提防,柳襄与赢易,都该好生审视甚至提防。
正待思量,夜风层层而来,吹得满身凉薄。
她仍未回话,柳襄则静静立在她面前,柔和娇然的望她,兀自沉默。
却是不久,一道迅速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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