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奈何,此人今日过来,倒不若上次那般捧着锦盒,而是拎了一只硕大的包袱,那包袱似也有些沉甸,拎起来也稍稍有些费劲儿,是以行走步伐也未真正的自然,反倒是稍稍踉跄趔趄,略是怪异。
凤瑶满目深沉,不动声色的将他上下打量。
他倒也无任何反应,将凤瑶的打量也全然忽视,待得站定在凤瑶窗前,才放下手中的包袱,朝凤瑶微微弯身一拜,恭敬自若的道:“拜见长公主。”
凤瑶缓道:“摄政王的令牌,可好用?”
他神色微动,笑得自然,“摄政王令牌自然是好用的,但比起长公主的善心来,倒也不值一提。若非长公主容忍容倾,容倾此番自也不能堂而皇之的入宫才是。”
这人开口便是委婉讨好之言,只是脱口的语气则无半点的讨好之气,反倒是沉静无畏,精明圆滑。
果然,风尘之地的人,经历了太多的人事纷繁,自然性子也是圆滑的。
凤瑶心头了然,却也不打算与他就此多言,仅是稍稍抬手递在他面前,“摄政王令牌倒是非常物,放在你身上倒也不妥。”
容倾勾唇笑笑,自也知凤瑶意思,待朝凤瑶凝了片刻,他便缓缓伸手,将颜墨白令牌放在了凤瑶掌心。
凤瑶顺势屈指收手,将令牌收了回来,随即眼角一挑,迅速将话题拉入了正道,“你此番入宫有何事?”
这话不问还好,一问,容倾面露悲色,无奈摇头。
“长公主,今日不知是谁对平乐坊放火了,将整个平乐坊付诸一炬。容倾从火海中九死一生逃出,身无长物,又无细软,便想着来投靠长公主。”
他语气极为难得的卷了半缕悲意与怒意,且说这话的神情与态度,似也自然,并非言谎。
凤瑶瞳中迅速漫了半缕微诧,倒不知青天白日竟有谁敢在皇城脚下如此防火烧楼。且这容倾也是奇怪,纵是平乐坊毁了,世上那么多人他不去投靠,偏偏入宫来投靠她,这般鬼话,她自是信不得的。
“可是平乐坊常日得罪了谁,是以遭人报复了?”凤瑶按捺心神一番,平缓淡漠的问。
容倾摇摇头,“平乐坊在京中屹立十载,不曾与谁结怨。且今日纵火烧楼之人略有十人,皆身手极是灵巧,当时容倾仅是推窗而观,便见那些犹如烈风般陡然腾空消失。”
说着,眉头微皱,语气越发的平缓认真,“长公主,容倾以为,那些人训练有素,武功极高,绝非寻常的平头百姓,也非寻常官匪那般简单。说不准,便是当时入得平乐坊监视柳襄的人所为。”
是异族之人?
凤瑶神色微动,思绪蜿蜒,并未回话。
异族之人虽心狠手辣,但自始至终要对付的皆是她姑苏凤瑶罢了,而今突然放火烧容倾的平乐坊,倒也略微有些说不过去。
难不成,容倾的平乐坊,得罪过那些异族人?
正思量,沉寂无波的气氛里,容倾稍稍挑着嗓子继续道:“长公主,柳襄乃平乐坊头牌,此生皆受容倾提拔。如今柳襄算是彻底跟了你,且还与那些人闹翻,说不准,那些人因此而怀恨柳襄,从而将气撒在容倾身上,而后,怒意上袭,便少了容倾的平乐坊。”
说着,嗓音越发而挑,“无论如何,长公主夺走平乐坊的摇钱树在先,又间接惹得平乐坊被焚,容倾如今无处可归,长公主自然要收留容倾才是。若不然,长公主让容倾去与柳襄住一起凑合凑合也成。”
冗长的一席话,说得倒是诚恳自然,但凤瑶心口的复杂与怀疑之色,则是层层而起。
先不说容倾的平乐坊究竟如何被烧,就论容倾要在宫中入住,自然是不可能之事。
“宫中有宫中规矩。你何能在宫中呆得。但若你执意以为是本宫夺了你的与摇钱树,也罢,本宫便差人在外为你寻间屋子,你去那儿落脚。”
凤瑶默了片刻,漫不经心的回了话。
容倾面色分毫不变,似也不打算与凤瑶多做纠缠,仅道:“若容倾执意要入住宫中呢?”
他这话极为难得的增了几许不曾掩饰的硬气。
凤瑶再度将目光凝在了他面上,心口微沉,“怎么,不愿与本宫虚以逶迤,欲展露本性了?”
他勾唇而笑,“不敢。”
“既是不敢,便拎起包袱出宫去,本宫尚且还可为你寻一间屋子短时入住。但若你执意打本宫主意,便休怪本宫扫你出宫。”
凤瑶语气淡漠,脱口之话也是威仪硬气。
容倾放缓了面色,那双漆黑的瞳孔里蓦的增了几许兴味,“长公主不后悔?”他问。
凤瑶冷眼扫他,不言话,正欲合窗,他则陡然伸手过来抵在了凤瑶的窗上,待得凤瑶朝他一望,他便顺势迎上了凤瑶的眼,继续道:“若是容倾知晓柳襄身上的寒毒从何而来,又如何而解,长公主也不考虑考虑留下容倾?又或是,容倾知晓那些异族之人的主子究竟何人,长公主仍还是要对容倾拒之门外?”
凤瑶瞳孔蓦的一缩,深眼凝他。
他勾唇笑笑,“平乐坊乃容倾毕生心血,而今被付诸一炬,所有钱财皆葬在了火海里,若说不怒,自是不可能的。相反,容倾怒得厉害,怒得欲将那人断子绝孙呢,如此一来,说不准容倾就包不住秘密了,将所有雇主的事,都与长公主秉烛长谈的说了呢。”
凤瑶眼角微挑,一时之间未言话。
容倾也非等闲之辈,是以对他行事务必得多留心眼。只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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