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能成功地邀请到母亲一起共进早餐,百无聊赖之下就打开了无线电听新闻。我怕动静太大吵醒了其他人,就只好把音量调到最低,这一来对于新闻的内容只好一半靠听一半靠猜。
没想到听了好久基本都是战斗的新进展,却没有任何关于日本间谍的消息。我原本抱着的速战速决的心愿由此破灭,我有些飘飘然地想着会不会就此因祸得福,至少不用再去想如何帮助时译之他们进到救援队的药品仓库,又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那批急需的药品换出来。
可我心底深处又不由得又有些过意不去。连招呼都不打就一走了之,终归说不过去,还得找时间提醒时译之他们另做打算。再仔细想想,像我这样的小角色,能找到时译之的机会就和日本特务一样渺茫。说到底药品的事能不能顺利进行,还要看时译之的情报网够不够厉害,能不能顺利打探到我现在的情况。我叹了口气,刚才的好胃口因为心事重重而不见了,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渐渐胀开的小馄饨。
没想到我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水清的眼中,她夸张地说:“小姐怎么连吃饭都心不在焉,三太太做的好的东西都给你糟蹋了。”
我不以为然的轻哼:“唔,你喜欢的话你吃吧。我心情不好,没胃口。”末了,又换了一副表情恶狠狠地警告她:“快点吃快点吃,不然让我妈看见了,她肯定要伤心的。”
我双手撑在桌子上托着脑袋发呆,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救护团的工作分秒必争,现在好不容易歇下来,心里却空落落地怅然若失。
一大清早的,院子里突然想起了门铃声。还没等水清和吴妈反应过来,我就像箭一般地冲了出去:“你们在里头呆着,我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这一出去可就连我自己也愣在了当场,时译之和许久未见的顾作言仿佛光天化日明目张胆地站在了法租界的大街上。他们穿着时下最风靡的时装,带着法式软帽,好像是来拜访老友一般。顾作言装模作样地说道:“你倒是找到了一处好房子,害得我们差点没找着。”
在厨房里忙碌的母亲的声音却在此时传来:“然然,外头是谁来了。”
我怕她立刻出门来,于是急急忙忙道:“没什么人,就是我的两个戏剧社的同学。”
母亲又道:“哦哟,外头风那么大,让他们进来坐坐吧。”
我又只好回答她:“没事儿没事儿,他们等下就走了。”
顾作言一双眼睛仿佛雷达一般地四下扫来扫去,脸上却仍旧是一副灿烂无害的笑容:“慧然学妹怎么那么见外,都不让我们进去坐坐。”
我抬头挺胸、气呼呼地回答他:“坐什么坐,家里人都没起来呢,你以为我们家是客栈啊。还有,要说见外,你顾作言敢认第一,我都不敢认第二。你要我帮那么大的忙,却连自报家门也不肯。”
顾作言两手一摊,脸上的神情倒像是受了伤一般:“学妹你这么说我可真要伤心了。我不出现是怕身份暴露,到时候大家都有危险。”
我说:“那你今天找上门来,就不怕我们一家人会有危险?”
顾作言怔了怔,转眼却大笑起来:“几天不见,口才见长啊。”他说起话来吊儿郎当,但是神情却透着严肃:“昨天我们的同志见你没有归队,便知道这事出了变故。后来他想方设法透过团长处才了解到,原来你是在路上遇到了日本间谍,所以才拜托由我们亲自出面来处理这件事。”
我做出一副懊恼的样子:“说实话我是真心想要帮你,可是你看看,我现在的处境可不太妙。说不定过一会巡捕房就要来人找我去协助调查,你们在这里暴露的危险就很大了。”
顾作言眼睛里神光一暗,但脸上却没表现出明显地情绪变化:“很遗憾这次没法得到你的帮助了,不过来日方长,希望以后我们还有机会合作。”他和时译之两个人向我道了别,转身就上了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黑色福特轿车。
对我来说,成功地从这件事里抽身而出,应该是一件十分值得庆幸的事情。可我在转身往回走的时侯,却被一种怅然若失的情绪所左右。我觉得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信号,我要是再这么下去,从同情革命到支持革命再到投身革命,我的生命就岌岌可危了。
一连三天,租界的警察都没再来找过我。我原本以为卸甲归田的日子能够轻轻松松,可没想到那隆隆的炮火声和日军飞机的引擎声反倒更让人寝食难安。我想这大概是因为平时在救护团里实在太忙,以至于没时间去思考这些有的没的。而到了家里,想到别人还在浴血奋战,心里便又被负疚感所充斥。
学校开学时间虽然比往年晚了些,却宣布说一星期之后会照常开学。校长坚持无论和平还是战争,都不能荒废了学业。不然的话中国哪里来的人才去同日本人做长期的抗战?要是年轻人都去上战场,那简直是因噎废食、竭泽而渔!
母亲见我犹豫不决,就特意抽时间同我做了一番恳谈。隔了这么些年,我仍旧能记起她说的每一句话和她说话的语气。她说,她和祖父不一样,虽然心里难过,但并不反对家里人去和日本人抗争,不管是父亲、大哥还是先斩后奏的二哥,她都会在背后默默地祝福他们。这不仅是因为他们是成年人,对自己的行为有判断力和负责的态度,同样也因为他们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为了国家抛头颅洒热血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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