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如亦是下来喝水的,她情绪失控的时候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把自己关了一晚上,她口渴了。
只是没想到刘笑阳还没走,代如亦从他身边过的时候不太自然地说了一句,“……晚上好。”
……毕竟下午才闹了那么一出,她现在和他说话还是有些尴尬。
“晚上好。”刘笑阳起身,跟在代如亦身后。
她倒水,后面便有人道,“能给我也倒一杯么?”
代如亦回头看了一眼,刘笑阳已经脱了外套,身上只有一件蓝色条纹的棉质衬衫,袖口挽了起来,露出弧度精致流畅的一截手腕。
代如亦收回目光,倒了一杯水给他。
刘笑阳一饮而尽,又把杯子递回去。
她自己还没喝呢……代如亦无奈地伸手去接,握住杯子的瞬间刘笑阳松了手,手心里握着的一个东西落下来,带着绳子,从杯子上空套下来,正好滑到代如亦手背上,不动了。
“送你。”
刘笑阳的那块白玉牌。
五年前她见过的那一块。他出道之后这个东西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公众视野里,代如亦还以为他不戴了,没想到一直留在身上。
代如亦放下杯子,把玉牌翻过来捏在手心,疑惑道,“给我做什么?”
玉牌的手感温润,上面还残留着刘笑阳的体温,一点点暖意,代如亦却觉得它像在发热似的,有些烫手,立刻想把它还给刘笑阳。
“不做什么。”刘笑阳拉过代如亦的手,另一只手拉拽了两下挂着玉牌的黑色绳子,绳子就慢慢收紧,妥帖地缠到了她手腕上。
“这是我妈在西藏求来的玉,我带在身边二十多年了,可以明目清心,也能给独居的人辟邪镇宅。上面的藏文是祝福语,吉祥如意的意思……”
“我不能收。”代如亦按住了他的手,蓦地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是一个人住?”
刘笑避而不答,“这块玉是开过光的,我送给你,就是你的。你如果不要,玉就没有效用了。”
这玉的质地,入手一摸就知道不会差,太贵重了,所以代如亦不能收。
可刘笑阳又这么说……
代如亦心里叹气,松开了手。
刘笑阳给她戴好玉牌,也松了手,“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明天还要工作。”
代如亦点头示意知道了。
刘笑阳没得到回话,低头看了代如亦片刻,“……我走了。”
代如亦表情还是淡淡的,“走吧。”
刘笑阳转身往外走,临近门边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声音不大的四个字,“早点休息。”
他回头去看,代如亦已经走在上去的楼梯上了。
背影转过转角,没入走廊。
刘笑阳轻声应道,“……你也是。”
早点休息。
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代如亦回到楼上,拉开窗帘,看见刘笑阳的背影出现在楼下。
昂贵的西装外套随意地拿在手上,单薄的衬衫勾出他肩膀瘦削的线条,埋着头往前走。
代如亦回忆起五年前那个在厦门码头的刘笑阳,走路懒懒散散,脚腕上的玉牌随着脚步一下一下地翘起,再落下贴在皮肤上。
还是一样的爱低着头走路,但他的背影远没有那时候来得轻松惬意了。他曾经是个随心所欲如芝兰玉树般的少年。
刘笑阳个子高,骨架也不小,以前的身材不多一分不少一分,刚刚好。但他现在瘦了很多,不经意间就让人觉得骨感。
他变成今天这样,有多少是因为自己呢?
代如亦摸着自己手腕上那块多出来的玉牌,心中苦涩。
☆、耽于男色
刘笑阳离开后,代如亦在窗边一直站到深夜,躺到床上却毫无睡意,想着以前,想到家人,师父,大师兄……苏州,泉州……白墙黑瓦的静默园林,出砖入石燕尾脊的红色古厝……还有鼓浪屿上浪潮拍岸之时,低头站在海滩上的刘笑阳。
过去的事和她内心希望见到的场景交织变换,渐渐分不清哪些是记忆而哪些是梦境,半梦半醒地捱过了一夜,天边蒙上一层灰蓝色的时候,代如亦从床上坐起了身。
手腕上的玉牌温凉,像敲警钟似的提醒了她,现在她是在德国,她只是应了合作商的邀请参观他的私人庄园,这段旅程应该是舒适惬意地停留几天,然后平和结束,而不是横生枝节。
代如亦抱着膝,如墨的长发绕过手腕,铺在床上。
她看着玉牌上的藏文,半晌伸出手指摩挲了一下。
她收了刘笑阳的东西。
这必须是她在德国的最后一个意外。代如亦告诉自己。
代如亦裹着披肩走下楼梯,只看见贝尔塔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
看见她起床了,贝尔塔对她扬了扬手里的锅铲,“亦,你起得太早了,昨晚睡得不好吗?”
“做了很多梦。”代如亦走近两步,“我来帮忙吧。”
贝尔塔连连摆手,“不不不,你站在那里就好。我已经做好了,只剩装到盘子里了。”
“好吧。”代如亦微微一笑,转向大厅,定在了原地。
清晨光线下的油画和昨天看起来不大相同,没有了暖黄色的灯光烘托,变得冷漠平静了许多,画面上手持羽毛扇的贵妇人昨天晚上看上去还含情脉脉,今天就换上了一副孤傲轻慢的神情。
而油画下的真皮沙发上,空无一人。
代如亦还记得昨天坐了个人的那个位置,她走近,颇为不信邪地再去看那油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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