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了两年的珂卢尔,如今仍在荒漠绿洲之中。”
“魔界……算上珂卢尔,如今有多少魔?”
“……三十。”
他眼中又是一阵泪,顺着脸颊从下巴滴落,滴在衣料上,哭腔渐浓:“魔界可有赤鬼湖这地方?”
鹤琴将他轻颤的双唇看着,不知他是怎么了,亦不知要如何才能帮他,道:“赤鬼湖……魔界没有这地方的,颜凌。”
话落,面前人已是痛哭出声。他头一次见到颜凌哭得这样伤心绝望,他将双手伸出去想要扶住颜凌的肩,才晓得原来那人连同身子也一并在颤动。
鹤琴不知如何是好,手中动作僵在最后停留的地方,望着面前痛哭之人。
这人,似要将整条命都哭完了一般。
当年纯涟被鹤琴边哭泣着边杀死时,他亦未流过这样多的眼泪。那时他心中满是绝望,只觉得这世上再无别的事情能叫他这样难过了,此生的眼泪在那时候都已流干净了。而眼下颜凌的衣襟已被眼泪打得湿透,那般痛彻心扉的样子,他看着,只想到当年自己。
良久,道:“你……究竟是遇到了何事?”
颜凌却只摇头,哭声由喉中传出,满目通红,不说话,只是痛哭。
☆、十四·先兆(5)
是何时发觉一切皆是梦境的呢?
实然太多东西早已记不起来了,只是所有的事物皆在脑中乱成一团,如混杂的染料被齐齐倒在水中,蔓延扩散成混沌不堪的虚影。他想不起是哪件事引起了他的警觉,只是这梦境中的种种皆能寻到根源来处。
因从前去过邪界,且他手下的确失踪了一只魔凤,故梦中这两件事交织在一块儿,便成了那魔凤入邪的事。
见过杨终音的fēng_liú不羁,却不信他周围所有女子中除了泷山幕便没了其他知心红颜,于是梦中这位置便被梦纨所占。
失极领域的星光掉落有规律可言,但因梦纨情绪起伏,故而时大时小。
他在重伤昏迷之前眼前满是自己的鲜血,一片腥红如眼中充满血水,故而梦中魔界天空的浓云之后,始终一片阴沉刺目的红色。
多年前鹤琴与终音相遇时恶斗一场,毁了不只一座下城。
至于邪界之主,不知现世有没有此人,但梦中那个,只是他偶见的一位仙者,言语间甚骄傲严厉,便将这印象留在了记忆中。
太多的记忆在他脑中如散乱碎片,于梦中拼凑成形状古怪的图画,奇异似书中怪谈,而他在梦中度过那“两万年”,期间却始终没有发现。
无怪乎是梦,身处梦中时,谁人都不知自己身处梦中。
而那梦中名为赤鬼湖的所在,在现世之中不过一片荒芜平原,并无湖水滋润,并无那建在水面的一片殿宇楼阁,秀丽亭台。不过昏黄天空之下广阔的龟裂大地,偶见枯树,不见那血红的湖水,不见水边伫立之人。
颜凌由无名域出来,到了此处,望着这一片空荡无物,望着这一片真实,心如刀割,泣不成声。
鹤琴立于他身后,不知他为何如此伤心,亦不知他究竟梦见了甚么,他们相识多年,头一次见颜凌流了这样多的泪,也是头一次见到旁人哭得这样痛心,如失了这世上最重要的东西。
在记忆中细细搜寻,似也记不起他从前是否落过泪,大约是没有的。
“颜凌。”将那人肩头扶着,见他这般痛苦,心中亦跟着隐隐作痛起来:“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了?”那人不说话,他又道:“自你与珂卢尔相斗受伤后才过了两年,这两年你始终昏迷不醒,我与苍渡和群祭两人想尽了办法,前些天你才醒过来……我没来得及告诉他们,而你却带着泪又睡过去了,竟唤不醒。如今好不容易彻底苏醒,旧伤也都好了,但……你这样子,我如何高兴得起来?颜凌,你究竟梦见了甚么?梦里有甚么?”
鹤琴性子素来冷静淡然,鲜少惊慌,只是今日他见到挚友如此模样,心中当真是慌了,手上不知如何是好,头一次如此手足无措。
如何的梦境,竟能让颜凌这样痛苦难当?
“珂卢尔……”跪于地面痛哭的颜凌凄笑一声,抬眸望着这看不到边际的荒原,眸中一片氤氲,风一吹,又滑下两行泪:“原来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的……哈哈……两年,我被珂卢尔所伤昏睡了两年,眨眼便过,梦中却过了两万年。梦果真就是梦……梦中我竟无法发觉那尽是虚幻。那里人人皆说珂卢尔在两万年前被我所杀,我却丝毫记忆都没有,仿佛从一开始,我脑中的回忆皆是从那两万年的开端开始。我……我在梦中度过两万年,而如今这地方,仅仅不过两年。”
说罢,哈哈大笑,笑罢了,又掩面而泣:“梦中人人皆是这现世中真实存在的,可为何偏偏没有梦纨?偏偏没有她,在这现世中偏偏没有梦纨此人……梦纨……你让我,该去何处寻你?”
鹤琴沉默立在一边,望着眼前一片荒凉平原,不知是□□燥的风吹了眼或是如何,竟缓缓红了眼圈。
他忽然晓得,为何颜凌会哭得这样伤心。
“若你所言是真,那梦境,便不仅仅只是一个梦境。”鹤琴伸手将身侧一株枯树碰了碰,半晌,抚上早已干枯许久的树皮:“你的梦……乃是在脑海中造出了一个异界,不过是如今魔界的投影,其中之人,也皆是魔界中人,皆是你曾见过或曾相识之人。唯一一位在现世中不会有的人,便是那梦境的凝聚体。那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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