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祭祀亡者的斋宫来说是大不敬。
去掉了华丽的装饰后,明珠觉得镜中的自己有股病态的苍白。
“公主这样也极清秀的呢!”绿蕊笑说。
“是吗?”明珠看着镜中光秃的自己,如同秋天的松柏。不过她还是露出了一个极饱满的笑容。“那走吧。”
洗阁如同其名,一白如洗。
偌大的房间里细密地铺着竹席,重重掩映地挂着竹帘,延绵到了廊子里。一张淡墨色屏风,上面清浅描摹了几朵彼岸莲花,立在正中央,如此便将一间阁子分为两重。除此之外,洗阁别无一物。
凡是斋宫里的地方,大约都是这样清净,可这间也格外的肃幽。绿蕊也出去了,此刻洗阁中空无一人,只有檀香的烟雾阵阵缭绕。
明珠独坐于屏风一畔,感到身下的竹席透着一股深深的凉意,幽寒不绝,让人想到冷冽的泉水,仿佛是在这竹席下涌流一样。
明珠不断地变换着坐姿,却始终还是避不开那股寒意引起的不适。强忍着还是咳嗽了几声,责怪自己不该在斋宫这样不稳当。
正辗转之间,却听到竹帘微动之声,一抬眼两个低头的侍女伴着一个细细的长衣身影,缓缓走到了屏风之后。一个恍惚间,只见她婉婉推开侍女的搀扶的手,飘落的羽毛般柔柔无力地坐下了。
隔着淡墨色的屏风看得到她纤细的十指抚了抚飘逸起的发丝,明珠嗅到一股冷香味从屏风那边似有若无地飘了过来。
明珠觉得此刻屏风旁对坐,就如她的名字一般,秋夜的朦胧月光,明明如水洒在脸上,伸手却无法触摸。
自己是公主,她是斋宫,此刻身份也一般的尊贵,于是两下轻轻颔首,以示致意了。
然后是一阵静默,只听得见遥远的诵经声和偶尔的鸟鸣。
明珠竟有些恍惚。说来是第二次见她,却有些不敢相认了,似乎屏风那面坐着的素衣女子与那日盛装而行的斋宫不是一人。
同样是不加修饰,对面的她有种不可捉摸难以名状的美好之感,让身为女子的自己也忍不住心底阵阵怜惜。而自己,想来定是一副怏怏的惹人生厌的病态罢。
明珠心底一阵黯然,胸口涌出来两声咳嗽。
“公主。。。”
那边传来轻微而急切的声音。
自己忙笑道:“无妨,有些冷。。。冷罢了。原来这里这么冷啊。”
“。。。今日比前些日子已经炎热了许多了。”
“。。。。哦。。。真是苦了你了。”
说罢明珠叹了一口气,伊秋胧说到底,还是替自己在这里受罪。
“公主,做斋宫,是我的福分。”那边的伊秋胧柔柔地说。
明珠看到那柔弱的影子微微歪了歪头,想必此刻她的脸上必定有温婉的微笑。明珠想到了嫂子,忽然有种越过屏风去握住伊秋胧手心的冲动。
“有嫂子和你,是皇家的福分。”明珠真挚言道。
一下阁内气氛暖了许多,明珠觉得没有那么冷了,逐渐语笑颜开,和伊秋胧话家常般一言一语聊了起来。
伊秋胧问道:“公主此次来,是有何要事吗?”
“听哥哥说。。。前线,就快要开战了。”
语毕,屏风两头都浅浅的一声叹息。
“是,住持也是这么说的。”
“我。。。总是放心不下。”找不到恰当的表达,明珠最终还是直抒胸臆了。其实心里很慌乱,因为她羞于承认,最让她焦急挂心的并非万数大军,而是那一个人。
“不瞒公主,我也是。我担心一旦开战我们。。。”那边又深深的一声叹息。
“你不必担忧,这次出征的是夏侯家,夏侯家从未有过败绩,何况我哥哥说此次带兵主帅骑术举国无双,就是。。。”
像是硬生生堵在了喉咙里,明珠再也说不下去了。她就是说不那个名字,脸上一阵发热。好在,好在有这个屏风。
那边却也静默了,明珠似乎听到她轻微颤抖的呼吸。
“总之,我们不会输的。”明珠强自笑说,不知是说给她还是自己。
“。。。其实我怕的不是输,而是。。。”
“。。。是什么?”
“是。。。罢了。”她叹了一口气。“是我自己。。。”
明珠想到有的前任斋宫因为战败羞于见人终身居于灵台山的事,明白了伊秋胧说不出口的话。忙坚定地说:“你放心,哥哥决定的事,不会错的。”
那纤细的身影不动,终是低下了头默默。“是。”
“你日后自然会明白。”明珠说。其实从哥哥那里自己也听闻了,此次出征胜券在握,之所以让那个人当主帅不过是给夏侯家一次立功的机会罢了。明珠知道,自己和哥哥没有外戚支撑,哥哥之所以能坐上皇位,依赖的也全是夏侯家。
那个少年,其实安稳无虞的。可是自己,就是放心不下。
“其实我这次来,是想为一个人祈福,也想让你为他祈福,哥哥说斋宫的祈福,佛祖都格外聆听的。”
“。。。公主如此挂念的,不知是什么人?”
“。。。是我心上的一个人。”是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明珠说出了这句话。对绿蕊都没有说的,对着斋宫却这样情不自禁地流露。也许,也许因为她在远离俗世的灵台山,也许因为她是濡沐着慈悲的斋宫,也许是因为她像嫂子一样温柔。。。明珠也说不清,到底是因为什么。
总之,她已经说出来了。
屏风那端一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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