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收好,再麻利地铺上纸张,放好镇纸。最后微微余光抬起,便立刻放下墨条,躬身退出车厢。
宣纸朝向端木宸,自己这边刚好是墨砚——
莫筱染无奈,只得道:“臣妾替皇上研墨。”
注入清水,拿着墨条慢慢研墨,一阵墨香渐渐清晰。莫筱染双目微瞠,然而手下却是丝毫不乱。
姿势端正,轻重速度俱是适中。
浓黑的墨汁在她手底缓缓晕开,不急不缓,不浓不淡。
端木宸一时静默,从她纤细的指尖慢慢看去了她的双眼——研墨简单,却也乏味。当他到了习文练字的年纪,第一件事便是学习研墨。
母后曾说,书法乃见人心,而墨更是神-韵。
墨之一物,虽只是单一一色,但挥洒而出便是有黑有光。浓墨重彩、淡墨清远,一切出于人手,而向于人心。
只是用墨之道太过广泛,有心人者更是能“伪装”自己的本性。
反观这枯燥的研墨,才更能看出一人的基本性情。
只不过富贵人家都有丫鬟小厮负责研墨,会研墨的公子小姐确实不多。他贵为皇子,若非母后自小教导,也不会亲自研墨。
这般想来,除去母后与苏德,只怕也没人知道,新皇其实更喜欢用自己研的墨写字。
母后与印丞相一同师承外叔祖父,印府自然也会教导研墨之道。以往也见过楚君与玥儿研墨,只是越发少见了。没想到跋扈的印三小姐,也是研了一手好墨,甚至比他记忆中的楚君还有好上几分。
毕竟待他长大,母后便很少敦促他记得研墨了,想来楚君也是如此。
而他的小妻子却似乎很是习惯——即使她的眼里充满了哀伤神色,手中的动作也不曾改变。
☆、第四十一章:圣驾之内
哀伤?为什么会哀伤?
她好像沉静在了回忆中,水灵灵的眼里全是破碎的星光。即哀却无泪,动作虽不木讷,也看得出神思并不在其中。
研墨到底让她想起了什么……
端木宸眉间一紧,缓声唤道:“梓童……”
音量尚算清楚,然而她似乎并未听到,更是有泫然之势。端木宸忽觉心疼,不由提高了几分声音:“梓童。”
莫筱染指尖一抖,瞬感有墨溅起,骤然一惊,慌忙低头看去——
砚中的墨,浓厚分量已然合适,然而却被她这么一抖,不仅沾上了自己的手和衣袖,连宣纸边缘也难幸免。
似乎是闯祸了……莫筱染懊恼非常,弄脏的手就僵在了那里,低声道:“对不起,我……臣妾不是故意的……”
垂头看着砚中的浓黑,心头酸涩非常。这墨香……和莫先生所用的徽墨,味道简直一模一样,他的画室中,也是常年萦绕着这种淡淡的香味,从她出生到年前卖掉画室,这味道于她简直是深入骨髓。
莫先生的文房用品也被她仔细收着,那是她舍不得、也不敢丢弃的东西。
这一年中,她极少敢回忆莫先生的事情,通常一个念头刚起,就会下意识地压下去。而此时这墨香一散,竟是怎么也忍不住回忆了。
好在还没哭出来,否则真不晓得该如何解释了。
莫筱染迅速收起脑中的杂思,看着宣纸上的墨渍努力想着补救方法。又不朱砂赤点,还在边缘,真是不好弄啊……
心下渐急,却见那人忽然伸过手来。取过她手中墨条放好,明黄色的手帕在水中打湿了一点,细细地挨上了手侧。
立时微顿,听着他无比自然地开口道:“梓童研的墨极好,可是丞相教得?”
莫筱染抬起眼,看着男人低头仔细的样子,轻声道:“嗯,是……是我爹教得……”
“想家了?”
这个时代的女子出嫁,自然不能提想家。她身为皇后,更是无上殊荣,别人家还兴三日回门,到她这里显然是不能出宫的。
明面上算起来,也不过是印家夫人进了一次宫罢了。
虽然他说的家不是她心底的那个家,莫筱染却是感受到了他的温柔。伴君如伴虎,但到目前为止,这人对她其实很是包容的。
或许……可以多相信他一点,不用把君王想得太过可怕。
莫筱染轻柔笑起,缓声道:“要是臣妾想家了,皇上可别笑话臣妾才是。”
“人之常情,朕偶尔也会想念父皇。”手中动作停下,端木宸道,“你也不必太过思念,印丞相也会在之后赶去玉凉山,到时候自然有机会见到丞相。”
“臣妾也想到了,不过还是多谢皇上提醒。”莫筱染带这着几分淘气说着,低眼看了看手,又是一阵笑意——
手帕湿得不够,墨渍又是太黑。他擦拭了这许久,虽是没有那么浓了,但浅淡的黑色也弄花了整只手,好像显得更脏了……
端木宸也知道她在笑什么,眯着眼道:“开心了?”
“我……”
那人没半点恼意,莫筱染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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