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
“你们要带我去见典狱长吗?”埃德蒙问道。
“不,我们要带你去关疯子的地方”,为首的伍长回到。
埃德蒙本以为自己来时那间牢房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地方,没想到他们把他扔进了地牢,那才是真正的地狱。那里阴冷潮湿,暗无天日,没有一点光,也没有希望。
在那以后,他断绝了和外界的一切连系。他常常在脑海中回想那些在大海纵横驰骋的日子,回忆马赛的亲人爱人熟悉的面庞,却发现他所爱的一切都日渐模糊,离他远去。
毕竟,他再也听不到来自马赛的只言片语,再也见不到阳光,甚至连大海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在这幽暗的地牢中,埃德蒙曾认为自己离死不远了。每时,每刻,每天,每月,他都感觉自己在一点一点地步入死亡。
陪伴他的唯有无尽的痛苦,一点一滴吞噬着他的内心。
他怎么也想不通,那位可敬的保护人维尔福明明承诺很快就会放他自由,却为什么又把他遗忘在这阴暗的角落,任由他烂在这里。
他清楚地记得代理检察官维尔福在听完他的陈述之后,用柔和的语气说道,“既使你有错,也只能算是疏忽罪,而且即然是奉了你船长的命令,这种疏忽罪就不算什么了。你把从厄尔巴岛带来的这封信交给我们,记下你的话,然后回到你的朋友那里去吧,需要你的时候,你再来。(注1)”
“那么,我自由了吗,检察官先生?”埃德蒙兴奋地喊到。
“是的,但你得先把那封拿破仑的信给我。”
“已经在您这儿了,先生。他们早从我身上把它搜去了。”
维尔福点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但正当他收拾东西的时候,维尔福却再次叫住了他,“对了,那封信是写给谁的?”
“诺瓦蒂埃将军”,埃德蒙回答,“地址是巴黎的高海隆路。”
他仍记得检察官听到那个答案之后,脸色一瞬间变得无比苍白,就好像突然生了一场大病。那时候,埃德蒙的心里就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那个诺瓦蒂埃将军一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检察官才会这样。只要牵涉到那位将军,自己的案子就会变得复杂起来。
果然,代理检察官维尔福当即改口,说案件要重审。但党维尔福看完那封拿破仑的信之后,却大发善心,把信扔进了火炉,“唐太斯先生,你主要的罪状就是这封信,看啊,我销毁了它!”
接着,维尔福要求埃德蒙发誓,如果有谁再来审问他,对于这封信一个字都不能提。
“我已经发了誓,我已经做了他所要求的一切”,埃德蒙痛苦地想道,“为什么还要把我关进伊夫堡呢?”
让他更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什么都没做错,却遭受了如此的惩罚。
他问那坚硬的墙壁,墙壁没有回答他。
他问那冰冷的铁窗,铁窗也没有回答他。
他问那无尽的黑暗与虚空,这一次,他听到了。他听到地底传来一阵细微的有节律的敲打声。
“咚咚咚...”像是来自地狱的鼓点。
“咚咚咚!”不,那是魔鬼对他的嘲弄。
埃德蒙愤怒到了极点,可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在脑海中用他所能想得到的最可怕的酷刑来惩罚那些不明的迫害者。但这远远不够,因为酷刑之后就是死亡,而死了之后,即使不会获得安息,也是近于安息的那种麻木状态了。
由于老是想着死亡就是安息,埃德蒙渐渐想到了自杀。这个念头像种子一样落入了黑暗的土壤中,便开始以痛苦为养料,疯狂滋长。到了最后,就连那些他所留恋的东西都无法再左右他的决心了。
毕竟,在他冒死逃回马赛的时候,已经不能从梅色苔丝的眼神中看到曾经的爱了。她可是他的一切啊!而如果连她也不爱他了,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或许当死神真的来临的时候,所有的痛苦都会随之终结,埃德蒙这样想道。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他的心上人梅色苔丝在他绝望的时候,冲破了伊夫堡的重重险阻,为他重新带来了光,带来了久违的大海的气息。
一切的一切仿佛一场梦一般,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那个美丽的女人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梅色苔丝。
“我的梅色苔丝啊,原来你仍爱着我...”埃德蒙内心的一部分喃喃自语道。他为先前无端的猜测而自责,为自己不坚定的信任而羞愧,更为那些冲口而出的话而感到后悔。
他摩挲着梅色苔丝塞给他的那枚镀金指环,上面手工雕刻的花纹线条与他自己的那枚不同,柔美而宛转,更像是永不停歇的海浪。
海与火,铁与金,相对的两极,却紧紧熔铸在一起。
他恍然想起了把指环卖给他的那个吉普赛人的话,“这对指环,只有命中注定的爱人才能佩戴。戴上它,无论多远都会相聚,无论多久都不会忘却。无论经历多少风浪,你们的爱永不磨灭...”
......
波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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