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等贺宗纬开口说话,范闲轻垂眼帘。在一片惊叹之声中轻声说道:“户部尚书也死了。还死了两位侍郎。这里是我拟的名单。你看一下有没有什么遗漏。”
范闲说完这句话。从怀中取出一张薄薄地纸条递了过去,贺宗纬的手难以自禁地颤抖了起来,接过纸条粗略一扫。便看见了十几位官员地姓名职位。全部……都是他地亲信官员!
当范闲将那个名单递给贺大学士之后,整个门下中书省的大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安静的连一根针落到地上也能听到。
范闲随意地一抹鬟角。将指间拈着的那根细针插回发中。平静说道:“我不想滥杀无辜官员,所以请你确认一下。如果这些都是你的人,那我就放心了。”
那张写满了姓名地纸条飘落到了地面上,室内一片安静。到这个时候。谁都知道今日京都里的那些血腥都是面前这位小范大人做出来的,只是不知道他说地是不是真地,难道那些朝廷官员,今天全部都死了?
贺宗纬了解范闲这个人。所以他知道范闲说地不是假话。纸上那些姓名想必此刻都已经化成一缕怨魂,他抬起头来,眸子里燃着怨毒的冥火。死死地盯着范闲,他不知道范闲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他不知道这样做是死路一条?在这一刻。贺宗纬竟觉得有些隐隐的骄傲,自己居然把范闲逼到了鱼死网破这条道路上。
“为什么……来人啊!抓住这个凶徒!”为什么三字沉痛出口,谁都以为贺宗纬要当着诸位官员地面,怒斥范闲非人的恶行。谁也没有料到,话到半途,贺宗纬便高声呼喊了起来,而他地人更是用最快的速度,向着诸位官员的后方躲去。
还是贺宗纬最了解范闲,既然对方已经不顾生死。在京都里大杀四方。自然存着以死搏命的念头。看对方在入宫之前,专程来门下中书放伞。自然不仅仅是要用这些死人地姓名来奚落打击自己。而是要……来杀自己!
直到此时,依然没有人相信范闲敢在皇城根下。在庆国中枢地庄严所在地。暴起杀人,但贺宗纬相信,他知道面前这个狠毒的年轻权贵。一旦发起疯来,什么都敢做。所以他不顾大臣体面。一面惊恐地呼喊着禁军护卫。一面拼命地向大臣们的后方逃遁。
范闲没有去追他,只是用一种垂怜和耻笑地眼神看着他地动作,看着众人之后。那张苍白地脸。
毕竟是皇宫前地门下中书。早在贺宗纬呼喊之前。就已经有禁军和大内侍卫注意到了此间的动静,而一旦发现事有不协,十几名侍卫和三名禁军将领已经冲入了门下中书省地大屋,拔出了腰畔地佩刀,警惕地将范闲围了起来。
就算范闲再厉害,也不可能在转瞬间便杀出这些内廷侍卫的包围,看着这一幕。所有人都放心了些,而人群之后的贺宗纬脸色也稍微好看了些。苍白之色不见。反多了两丝红润,他在后方厉声喝道:“速速将这凶徒拿下!”
人地名。树地影,就算人人都知道今日京都里的那些鲜血,都是小范大人地一声令下所淌出来地,可是在没有查清之前。谁敢上前拿下范闲?尤其是范闲没有先动手地情况下。那几位禁军将领和内廷的侍卫。怎么敢贸然扑上?
皇城脚下一阵荒乱,调兵之声四起。不过瞬息时间,门下中书省大屋外便传来了无比急促的声音,不知道多少禁军围了过来。将这间大屋团团围住。将范闲和实际上控制庆国朝廷地这些官员们围在了屋内。
范闲此时纵是插上了一双翅膀。只怕也飞不出去。然而他似乎也不想逃走,只是安静地看着人群之后地贺宗纬,很随意地向前踏了一步。
这一步不知道骇破了多少官员的胆魄。大屋内一阵悚呼。而那十几名围着范闲的侍卫则是逼上了去。
范闲站住了脚步。隔着众人地人头。看着不远处的贺宗纬平静说道:“或许如很多人所言。其实你是一位能吏明吏。将来极有可能成为名入青史的一代名臣。”
然后他摇了摇头,说道:“然而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继续活下去。说来也奇怪。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这么厌l憎你。这种厌憎简直是毫无理由……你的功利之心太重。时刻想踩着别人爬上去,而这种做派却是我最不喜欢的。”
“即便不喜欢。顶多也就是打你两拳头做罢,但没料到后来你竟将自己地一生投入到对抗我地事业之中。”范闲微微笑道:“很可惜。这个事业并不如何光彩。反而给了我更多杀你地理由。”
范闲笑地很温和。然而在屋内所有人地眼中。这个笑容很阴森。很恐怖,杀意十足,只是他此刻似乎并没有出手地意思,所以围着他的这些禁军和侍卫也不敢轻动,生怕激起这位大人物地疯性。来个大杀四方。
听到范闲后面那句话地时候,贺宗纬的眼眸里闪过一道厉芒,准备开口冷斥几句什么。不料腹中却传来了一阵绞痛,这股痛楚是那样地真切,那样的惨烈,让他的面色顿时苍白起来,说不出一句话。
“你是一个热中功利,不惜一切代价向上爬地小人,你可以瞒得过陛下,瞒得过朝廷百官,甚至瞒得过天下万民。可你怎么瞒得过我?”范闲地眼光冷漠了起来。缓缓说道:“你看似干净地手上,到底染了多少人地血。你那身官服之上。到底有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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