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汉族士人抛出的白手绢。
这不是常太后的本意。
常太后本无意让冯凭卷入前朝的利益争斗的。
这是她从小养育,用心培养的一棵小苗,她不希望她夭折。她太嫩了,还经不起风雨的摧折。
一旦拓拔叡将她跟自己的政治意图挂上钩,一旦政治失败,就可能招致玉碎。
这是一步险棋,目前看来,已经超出了常氏能控制的范畴。可能要把这可怜的小女孩子也搭进去,但她必须要走。
这是她筹谋已久的。
她不能只看到眼前的繁荣,她还要顾虑身后事,而今皇上在,她的地位自然安然无虞,将来皇上不在了呢?多少外戚都是一朝兴盛,换了个皇帝,就落得满门抄斩。她不想她死了,来日换了新君登基,常家就转眼家破人亡。所以她需要提早谋划,皇后,皇帝,未来的皇帝,她都需要掌握在手。
她看上冯凭。
这个女孩子聪明,有资质。她明白她的心意,默契地配合着她的意图。
冯凭七岁就跟在自己身边,看着长大的,像自己女儿似的,有感情,也信得过。她和皇上也有感情,皇上看重。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了,常氏希望通过她,可以保证常氏来日繁荣不衰。
拓拔叡却另有意图……
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用心摆布,费力栽培的棋子,她不希望到头来沦为拓拔叡前朝政治的牺牲品。
宫女小声通报:“冯贵人来了。”
她进来了,头发乌黑挽着髻,簪着白玉木兰簪,穿着厚厚的毛皮褂子,领子上围着一圈雪白的狐狸毛。常太后拉着她手坐在膝边,打量了一遍她玉莹莹圆润的脸蛋,淡淡的眉毛,墨点似的两只眼睛,粉红嘴唇。她心中叹了口气,问道:“冯家中,除了冯琅,还有其他亲眷吗?”
冯凭说:“还有一个弟弟,姓了外姓。还有两个出嫁的姐姐。”
常太后说:“就是上次冯琅婚宴上见到的是吧?我是记得见过的。”
冯凭点头说:“嗯,就是那次。冯家只有这些亲眷了,只是关系有些疏远,两位姐姐夫家也不在京城。太后怎么问起这个?”
常太后笑说:“老身了解一下。你的母亲那边还有亲戚吗?”
冯凭说:“母亲那边更疏远,没有太亲近的。只有冯家这边有人。”
常太后若有所思:“哦,对,老身想起来了,你母亲贺赖改嫁了,跟冯家是不太来往了。”
常太后说了一些闲话。
冯凭隐约感觉到太后今夜的口吻,有种特别的亲密,太后一直手拉着她手,问许多家里事细节。其实她的家里事,太后也都知道的。不过还是陪着太后聊。常太后软语微微,言谈亲切,驱散了拓拔叡带给她心中隐隐的悲伤。
她在常太后宫中用了饭,回到紫寰宫,韩林儿也备了饭。冯凭不吃,让人撤了,沐浴了上床,她更了衣,靠在床头,说:“太后问我冯家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亲眷。”
韩林儿看她的模样,已经有了几分女人味。韩林儿说:“太后还有说别的吗?”
冯凭说:“没有,就是寻常的那些话。”
韩林儿说:“那应当没什么。”
冯凭道:“皇上已经休息了吗?”
韩林儿说:“皇上在李氏那边休息了。”
冯凭说:“哦。”
她忽然就明白为什么总有人说深宫寂寞,诗歌里到处是闺怨了。
这么多女人,只有一个男人,天天晚上独自待在这,想着他来不来,他什么时候来,他不来去哪了,可不就是寂寞。
原来她也成了无数深闺怨妇中的一员了。她感觉有点奇妙,她总觉得自己年纪还小,还算不得妇人……
但她已经是妇了。
她不太满意,她不想做怨妇。
不好,显得可怜,她不想做可怜人。但是在韩林儿或者这些宫女太监们眼中,她就是个可怜的,没有丈夫垂顾的怨妇。
就跟所有的深宫怨妇一样。
她才十二岁,这一辈子下来,可有得熬了……
李氏宫中。
拓拔叡今日是难得的正经,没有一来就宽衣解带,看起来倒有几分可爱了。李氏坐在锦榻上,看他盘着腿坐在那,一个接一个地往嘴里塞点心,那嘴就像是个松鼠似的,好像有无穷大,怎么塞都塞不满。
李氏笑微微的,就有些出神。
他真的是个小男孩。白嫩的脸蛋,
乌黑的眉睫,浓紫眼睛里好像融化了颜料,他是春天的颜色,神采飞扬。
她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感觉是个特别漂亮的大男孩子,皮肤特别白,眉眼精神,脸颊上两个笑涡,说话也是边说边笑,特别活泼有趣。众人纷纷下跪,口中称陛下,她心里震惊了一下,感觉很不可思议,这人就是魏国的皇帝陛下?这个就是打败了她丈夫,砍下她丈夫脑袋,并将她和家族变成俘虏的魏国皇帝?
他这样年轻,竟然还是个孩子。她的心里竟没有丝毫恨意,只是觉得很吃惊。
年轻的皇帝笑盈盈同她说话。侍从告诉皇帝,她是李效的妻子,李惠的女儿。年轻皇帝抿着带笑的嘴唇,眼神流荡,饶有兴趣的打量了她一眼。
他年轻,像只刚刚长成的小豹子一样漂亮灵活,矫健有力。他的皮肤是光滑的,身体那样修长。他脸蛋那样漂亮,嘴唇那样甜。他身上的汗都仿佛带着诱人的气息,这是她在原来的丈夫身上体会不到的。李效已经五十多岁了,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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