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她依旧垂着头坐在路边。
她穿着裙子,这样坐着实在不雅观,偶尔有路过的行人,都不忘瞥她两眼。
她不在乎这个,她只想着这时候眼前能出现一双有力的手,好将她从难受的泥潭里拉上去。
这双手很快出现了。
杨梅最先看见的是一双普通的布鞋,顺着那双腿往上看,是江水微蹙着眉的脸。
“不是让你在路口等么,我找了你半天。”江水边说边转身,“跟我走,我车停在路口。”
他往前走了几步,身后却并没有传来杨梅的脚步声,他回头一看,杨梅还坐着不动,脸朝地,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江水折返,说:“你快起来,那里不好停车。”
杨梅叹出一口气,轻轻说:“你扶我起来。”
她朝上伸出一只手,手指微微下垂,指尖在难以察觉地颤抖。
江水没看那只手,而是试图寻找杨梅的脸,可惜杨梅一直低着头,他看不见她此时的表情。但他想,她有可能在笑。
因此江水并没有如她所愿地去牵起她的手,而是远远站在一边,冷眼看着她:“今天在我家吃烧烤,去就起来,不起来就别去。”
杨梅一动不动,也不出声。
江水等了一会儿,一声不吭转身就走。他的步子迈得很大,但几乎没什么声音。他沿着绿化带走,很快就走出头,车子就停在眼前,可他怎么也掏不出车钥匙。
他的手钻进裤兜,用力捏着锋利的金属钥匙,钥匙的凸起陷进他掌心的肉里,他站在车边,低低地骂了一声:“妈的。”
然后迅速地回身,依旧是静而大的步子,三两步就重新站在杨梅面前。
“起来。”
他的命令不起作用,就直接弯腰去拽。他粗大的手掌轻而易举地握住杨梅细细的手臂,拎小鸡似的就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他有点用力,杨梅被他提起来的时候,难受地闷哼一声。
这时候,江水终于看清了杨梅的脸。
他说不上来看见这张脸时的感觉,明明是和原来一模一样的脸,妆容精致,甚至面带微笑,可江水还是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东西。
他的血流跟着那丝不同寻常的东西停滞了一下,身体没来由地一僵,等他开口询问的时候,他总算想到这不同寻常来自于哪里。
来自于杨梅的眼,少了一份偏执和灵气。
“你怎么了。”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说得很轻很缓。
杨梅抬起头,轻描淡写地道:“没什么。”
江水跟自己较劲,使劲咬了咬牙,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没什么就别露出这种眼神。”
眼前像是展开一副精妙的画卷,宣纸上是浓墨重彩的图案。有纷繁复杂的背景,有背景中静驻着的男女主人公,所有的一切都是黑白,沾染在纸面上移动不得。
唯独最中央有一抹色彩,斑斓亮丽,是唯一的风景线。
虽然从一开始就清楚地知道,可直到这一刻才甘愿承认——
他是黑白,而她是彩色。
黑白注定要围绕着彩色,成为她的绿叶,成为她的点缀,成为她的附属。
有那么一天,黑白距离彩色很远,黑白就以为他是自由的,而当彩色再次出现,黑白才明白,只有彩色进驻他的心脏,他才是自由的。
所以他不甘,他不愿,却感受到生命伟大的主宰。他被他生命里忽然闯入的色彩牵着鼻子走——她只是露出这样的眼神,他就很难受。
江水抓着杨梅胳膊的手愈发用力,像钳子似的慢慢加紧。
杨梅缩着肩膀轻晃了晃头,意识渐渐恢复,蒙在眼睛上的那层朦胧的黑雾飘散了。
她轻飘飘地勾了勾一边的唇角,说:“我眼神怎么了?”
江水瞪住她看了几秒,蓦然松开手,转身,低头,声音像被极力压住的沸腾的水壶盖子,平,却闷:“没怎么,你跟我上车。”
杨梅是第一次来江水的家,从外观上看,这是一片很老旧的小区,老旧到杨梅只看了一眼,就开始觉得恍惚——这座经济发达的城市怎么还有这样的住宅区。
小区门前的道路很窄,只够停放一辆汽车。万一有两辆车在此处交汇,互相不让步的话,会一直堵到天荒地老。
好在这个小区的汽车并不多,小区交错的小道上,居民多使用摩托、电瓶车等小型交通工具,或者是脚踏车,有些上了年岁的老人干脆步行。
这么拥挤的小区,杨梅有点怀疑,江水是怎么腾出地方来烧烤的。
疑问很快就得到解答。
江水把车停在自家前,领着杨梅进了房。
和旁边的单元楼不同,江水住的这间靠着护城河,不远处是铁路,时而能听见火车驶过的声音。整座房子一面围着矮墙,一面是平时进出的单扇铁门,门后有个小院子,穿过院子,才是里屋。
杨梅走进铁门,看见院子里摆着齐全的烧烤用具,杂七杂八的东西很多,显得本就不太大的院子更小了。
不过这点空间用来烧烤已经足够,并且正因为地方小,才显得另类的温馨。
杨梅w了一声,说:“自带前院,不错嘛。”
江水难得笑了一下,林阳从里屋搬了张可折叠的圆桌,江水上前去帮忙,杨梅在后面看着,说:“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林阳抹了把额头的汗,大拇指冲着里屋,笑着说:“张西西在里面串肉串,你去看看吧。”
“好。”
杨梅走到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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