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肯定和称赞,对七刀来说如同珍宝。少年的眼睛便骤然放出光芒,明亮璀璨。
这一年的疲劳与辛苦,在战乱中挣扎,在刀尖上跳舞,有了竹生这一句,便都值得了。
范深止步在穿堂,给了七刀足够的时间,才走下台阶,笑道:“外面这么冷,别傻站着了。已叫厨房备了席,晚上给小七接风。”
竹生笑道:“待我去换身衣服。”
二人便与竹生分开,先行去宴息厅等她。
席上并无外人。翎娘、阿城都是刚下了值,换过家常衣裳,直接就先去宴息厅等着。
见了七刀,阿城直接就扑上去勒住他脖子。
“好啊你!听说拉回来二百来人?厉害了你!”
七刀咧开嘴笑。
翎娘都温声对他点头,道:“辛苦了。”
翎娘以书吏的身份跟在范深身边,实则做的事情比寻常书吏多得多。澎城的政策、条例和各种数据皆在她心中。七刀为澎城的人口增加做了多大的贡献,她心里最清楚。
翎娘素来待七刀都冷淡,她的态度的变化让七刀深刻的明白,自己这一年来做的事绝对是有价值的。
这价值,是他这个人自身的价值。足以让别人正眼看他,温柔待他。
七刀的情绪便控制不住的,从一双明亮的眼睛中流露出来。
竹生曾对翎娘说“不管他出身,只看他将来”。翎娘看着这少年眼睛中掩不住的激动情绪,觉得自己过去或许是真的,对他偏见太过。
或许她应该对这少年更好一些,翎娘想。
时光飞逝,一转眼五年多的光阴便流过去了。七刀都已经从一个狡黠的儿童,变成了一个壮实的少年。她也早不是天真柔弱的小姑娘了,有些仇恨和迁怒或许真的该放下。
这少年和他们一路行来,救过她的父亲,以生命卫护过同伴。这样的七刀,值得他们视之为家人、同伴。
竹生动作很快,没让他们等多久就现身了。
她净过面,重梳过头发,不施脂粉,穿着身家常的衣裙便来了。她甚至梳了发髻,用了根素雅的发簪。
七刀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竹生,一时呆住了。
从他认识竹生之后,直到他离开澎城之前,竹生都更惯于穿着便于行动的劲装。他也根本没见过她梳发髻。为了便于行动,她总是把一头乌黑的长发,在脑后编成发辫,垂在肩头。
以至于在他们占有了澎城之后,澎城的未婚女子都开始模仿竹生,梳这种简单利落的发辫了。一时蔚为风潮。
竹生这种着装上的改变,让七刀读懂了澎城已尽在竹生的掌握之中。且澎城作为他们的根基,此时必定是一种安稳的状态。
所以竹生才能这样放松的打扮起自己。
竹生已经十八岁,作为女人的她,已经完全成熟。七刀还不懂竹生身上这种风情,他只是觉得此时的竹生与以往他记忆中手持绿刃的竹生很不一样。不知怎么的,他就有点儿不太敢看她。
这顿饭说是给七刀接风,实则形同家宴。
这几个人一路同行相伴,已经习惯了彼此的存在,也找到了每个人的位置。
这一顿饭吃得轻松。饭后,他们移步到竹生的书房。中间的长桌上铺着邯国舆图。七刀的手指在舆图上移动,给竹生他们讲解丰军的行进路线。
“从这里到这里,中间绕过了一些小城,并不费力去打。”七刀道,“但我知道已经有两座城主动开门投降了。这座城的城守倒是个硬骨头,一直拒不开城。丰军也没奈何他。不过这里是产粮之地,大家都说城里的存粮一定丰厚,足可以吃好几年,城守才会这么硬气。”
“很多地方都乱了,有些老百姓过不下去,揭竿而起。这座城……”他手指点住地图上的某一座城道,“城守是方家的人,这个家伙刮地皮刮得太厉害了,据说税赋和物价高高得连城守府的书吏们都吃不起饭了。”
“有个书吏唤作包秀的,他的孩子生病无钱医治,拖得重了,没能救回来死掉了。这包秀以要私告某官为名,骗得姓方的摒退左右单独见他。他以一柄裁纸的竹刀刺穿了那人的脖子,盗取了城守印信。带人骗开了城中的粮仓,开仓放粮。”
“我遇到他的时候,他拉起了几十个人的队伍,正被方家的家兵追杀。我们算是救了他一回。我回来的时候听说他已经立了寨子,号称是有两千人。但实际上,我估计能战的超不过三百人,其他那些都是废物,真一对阵,只能当刀靶子。”
说白了,就是裹挟。看着人多,绝大多数是炮灰。
竹生一直安静的听,到这时才插嘴问:“他靠什么补给?拿什么养活这些人?”
七刀顿了顿才道:“主要靠抢。”
他解释道:“主要抢丰军军的粮草,邯军的也抢,也抢商人的队伍。但包秀这人有规矩,他不许手下抢当地良民。”
竹生眉眼不动,道:“那就是匪?”
七刀一僵。
竹生抬眼:“你跟他很熟?”
七刀不敢回避,道:“我们联手过几次。抢过丰军,也抢过别的人。”黑吃黑。
在某些事上,七刀的确是很有天赋和能力的一个人。他似乎天生就该握刀。竹生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七刀背心微汗,拿不准这些事是不是犯了竹生的忌讳。
他补充道:“他这个人,人还是不错的。”
见屋中几双眼睛都盯着他,他硬着头皮说:“有一次我们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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