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在世间也很长时间了,却很少触及人间的事情,多是待在山上与世隔绝着。
她掏出程江给自己的那袋银子,打开却发现里面有叠信,她还未拿起,就听见一个声音怒吼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茜元抬头,看见赵熙辞合着伞站在台阶下,一身白衣已然是湿透,他一脸怒容,茜元以为他在生气自己去赌坊,忙说:“我没有。”
但赵熙辞完全没有管她说什么,他把手中的伞抛开,伞在空中卷了卷,变成了牛车,赵熙辞开口:“香源河河水上涨,半个连安都被淹了,我给你写了多少信?!你为什么不回来?!”
☆、河神祭
“怎么会……”茜元震惊道。
赵熙辞二话不说拉着茜元上牛车,一路上都板着脸沉默无言。
茜元打开程江给自己的装银子的袋子,里面有一小叠信,大概十几封,全是哥哥写的。
茜元气愤地捏紧了手中的信纸。
“他没把信给我。”茜元解释道。
“他?”
“风神。”
赵熙辞没有什么反应:“这不是理由。不管他怎样,你是河神,每年雨季和汛期应该是知道的。”
赵熙辞把茜元带回连安就去了京城。
“你的问题,自己解决。”他这么说道。
茜元在牛车上往下望去,连安满目疮痍,生灵之涂炭令人心惊。
站在半山腰上,雨还在下,河水湍急,茜元看到不远处的红纸伞,在一片烟雨朦胧中分外显眼。
这是祭河神吗?她想着,观望着。
“河神大人行行好呐……”为首巫婆样子的老妇念叨着,她的身后跟着长长的队伍,有戴着斗笠的,也有撑伞的,队伍行进很慢,每走几步就要敲一下锣。队伍中有个年轻的女孩子,头上盖着红盖头,与出嫁的新娘不同,这红盖头在脖子处被系紧了,倒像是一个套在头上的红袋子。
女孩走路摇摇晃晃,两位妇人搀扶着她,后面有人抬着一个木桶,木桶是新制的,还未钉上盖子。再往后是举旗的人,以及乐队,等到了河边,一下一下的锣声停止了,意味着河神已被叫醒,接着取而代之的是整个乐队的演奏,乐声很是欢快喜庆。
“又是娶妻。”茜元不满道,“我哪次说过我需要了?”
队伍在河边上停下,老妇开始念着什么咒语,往河里撒些五谷杂粮,茜元百无聊赖地听着,几乎昏昏欲睡。过了很久,大概正午时分,人群忽然开始躁动,只见那个女孩身旁的妇人想要把她塞到桶里,女孩死命挣扎着,但大概是被下了药,她的挣扎很无力,几乎起不到什么作用,但这也惊吓到了妇人,她们大概原以为女孩已经神智不清了吧,没想到还会反抗。所以虽然没有什么威胁,她们也很紧张,几个人联手把女孩放进了木桶,桶不大,塞进女孩倒是刚好,然后后头的男人就上前,拿着锤子,把木桶钉死了。
老妇念完最后一句,一挥手中的小旗子,几个人于是合力把木桶推入了河中。香源河水流湍急,木桶在水中沉浮了几下,就立刻往下游漂去,岸上的人们纷纷跪下。
茜元听到他们念道:“陈家女给河神大人做妻,求河神大人开开恩……”
祭拜河神,自古有之,给河神娶妻也是一种方式,各地用来装新娘的器具不同,有的是木桶,有的是竹排,还有的是纸床,无一例外会很快沉没。茜元看着木桶往下游漂去,中途撞到了河里的大石块,但木桶很坚固,没有散架,它一直漂,直到了一个小瀑布那里,掉落下去,再没有看见。
所谓陈家女,大概是哪里的孤儿,被姓陈的人家收养,才会这么叫。那女孩看着还小,不过十二三岁,她蜷缩在窄小的木桶里,四肢无法伸展。在河里,桶身摇晃,她大概晕头转向,可无论怎么敲打也无法损坏这个木桶,那密闭的空间就是她最后的归宿了。她是怎么死的呢?窒息?溺死?还是从瀑布上掉下摔死的?茜元不知道。
她淡漠地看着着一切,这种事情千百年来总会上演,茜元没有能力帮助那些被扔到河里的人。她是河神,但也与一个普通女孩无异。她没法说自己不需要什么妻子。为什么不需要呢?首先她是女的,其次,说来感伤,自古以来,投入河中的女孩也有很多了。
她记得很早之前,当她还是个黄毛丫头时,第一次碰上这事,她跑了好远好远,追上了那个木桶,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把接近自己身高的木桶抱了上来,找来石块捣鼓了好久,把木桶凿开后,却看见一个喝饱了水,肚子涨得老大,已经死去了的姑娘。
还有一次,她大声抗议这种仪式,被当时的知县抓去,狠狠骂了一顿,附带赏赐了她几个耳光:“这是为百姓着想,无论是否有用,都值得一试。”这是知县说的话。毕竟谁也不知世间是否有神明,如果有的话,又是个什么样。茜元不喜欢,但不保有些神明就吃这一套呢,谁也说不准。想来只能怪连安运气不好,香源河神是女的,而且年龄小,法力不足。
自那以后,这些事茜元就不再管了,人间有人间的规则,很多思想自古长存,不是她一人之力可以扭转的。
茜元往下游走去,走了会儿雨又开始下,她没有带伞,只得站在一棵大树下避雨,她拧了拧湿淋淋的衣服,懊恼地想着这种情况应该去找雨神才对吧,关自己什么事。
她把手放到河水里,搅了搅,站起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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