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道:“裴顺仪之事,你可都知晓了?”
傅瑶垂眸:“是,臣妾方才亲眼所见,亦是心悸难言。”
傅歆面上并无太多怒色,只觉洗尽铅华的疲累寡言:“朕方才刚处死了潜逃在外的赵安国,宫中竟又出了这等事。不过…”他将一页纸铺在傅瑶眼前,许久不见的温柔语气道:“此事,是委屈你了。”
傅瑶瞧着纸上所言,不免心下一惊,忙追问道:“赵安国?陛下是在何处寻得赵安国?”
傅歆眉间闪过一丝嫌恶的狠厉:“是在烟花之地,这些年来未曾落网也是滟贵妃在一手作保。如今滟贵妃失势,他们自然乱了阵脚。今夜赵安国在怡红院一掷千金,将这一玉佩送与那花魁娘子。因那玉佩乃官家之物,这才叫朕的人发现。”说罢将玉佩放于傅瑶掌间:“便是此物,你瞧瞧。”
傅瑶只一眼便认出那是大姐之物,一时禁不住泪盈满眶:“陛下,他竟将姐姐贴身爱物送与风尘女子?”
傅歆轻声一叹,拥紧她柔声道:“朕便是猜到此物该是林夕所有,这才将你唤过来。朕已下旨处死了赵安国,至于那裴顺仪与贺明轩…”
傅歆的话拨的她心口一揪,忙蹙眉问道:“陛下要如何?”
傅歆望着怀中的人儿,神色复杂道:“你想要朕如何?”
傅瑶的眸间满是怅惘,浅笑中含了一抹苦涩:“即便是将他们二人千刀万剐又如何?往事终究无可逆转,裴妹妹在宫中与臣妾一贯交好,那贺明轩如今也与臣妾不再有丝毫牵扯。即便严惩裴妹妹,亦是于事无补罢。”
傅歆凝着她,眉宇微蹙,眸间闪过一丝疑心:“你对贺明轩了无情意,那么…傅钰呢?”
傅瑶的面容在烛光的映照下多了几分凄美,凝着他幽深的眸,玉手轻轻拂过他的脸庞:“不,可能陛下不信。但臣妾自见陛下那日起,就没想过要爱别人。”
傅歆的眸中疑心不减,深深凝着她的眸紧紧不放。手心的汗濡湿了她的衣襟,唉,他怎得如此没用?缓了半刻,深吸一口气沉沉开口:“你去送他们二人一程罢。”
傅瑶的足缓缓踏上去往天牢的轿辇,夜风阵阵呜咽犹胜来时。抬首望去,漆黑一片有如离散的幕布。轿辇的颠簸牵动了她的心事,月明星稀,斗转星移,竟已过了六载的岁月了。灵湖紧跟着轿辇的步伐,傅瑶一如当年取下了腕间的汉白玉手镯,轻轻套在了灵湖手上。
傅瑶的眸,怅惘却清明:“从此以后,你与灵芝无异。”
天牢的卫兵见了来人,忙巴结着将门启开。冲天的恶臭与霉气直熏得人张不开口,只得快步前行。傅瑶直直穿过哀鸿遍野满地肮脏的长廊,太过容易地就寻到了贺明轩。一片的肮脏腐臭中,他的背影还若初见那般,似开在泥沼里的一株白莲。
傅瑶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个曾让她心生动摇的男子,他太瘦了,瘦削的臂膀都承受不了一个女子落寞的依靠。窗外流泻而入一缕似是而非的月光,他便在此刻回首,唇边漾起一抹无奈却真心的笑。
傅瑶望着他,笑中带泪:“为什么?你只告知我这是为什么?”
她曾想过与他在冷月清霜的凉辉下与他死水无澜的厮守一生,不问本心,不问对错。或许在平淡如水的幸福里,她能在岁月的流淌中将那个人慢慢忘却。可他,却偏偏给了她一场醉人的酣梦。
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已是她的夫啊!
贺明轩翩飞的素白衣抉微微荡起,眉目疏淡,一如当年:“瑶儿,原谅我。”
傅瑶的泪在一瞬滚落,她的心亦溃如决堤:“不…你若不与我解释清楚,我绝不原谅,更不忘记你对我所做的一切。贺明轩于月色下起誓,那漫天的星河,倾泻而下的白月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夙愿,怎会皆是虚情假意?”
贺明轩明净的眸清澈见底,映出了一抹带着她容颜的泪,美好一瞬而逝,终化为乌有的感伤:“从一开始,皆是骗局一场。今日我贺明轩落入你手中,只当是因果报应而罢。淑妃,你又何必醉卧其中不愿醒呢。”
傅瑶的泪流得不停歇,喉间迸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闷笑:“骗局?”她的身子因哭泣太甚而禁不住颤抖,声嗓亦变了模样。她以为时隔多年,一切疮疤被再度掀开时,她早已无谓了,谁知看着他风轻云淡的面容还是痛彻心扉。她看着他,最初的愿景终是碎了一地:“是啊,你是萧婕的棋子,又怎会有真心可言?”
一缕冷月清辉轻轻打在他的侧颜,比璞玉更温润的清光令她倍感心伤。贺明轩的眼角有一行清泪滑下,迎着清冷的月色,她亦辨不明是真是幻,且听得他语气间有数不尽的感伤:“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当初的绿鬓红颜早已不在,而今之态,却是连不可触及的流光都要将我狠狠抛下了。”他转过头来,神色痛惜且哀婉:“淑妃,方才蓝姬自缢了。”
傅瑶的眉宇间有了了然的痛心,上前凝着他光洁如玉的面容凄然一笑:“她不是为你而死的么?”
贺明轩恢复了轻而浅的笑意:“是啊,她可真是个胆小鬼。自知做了令你心伤之事,早早自缢谢了罪。可我违背了自己的良心,却得以苟活至今。淑妃,你说是不是恶人总能活得久些?”
傅瑶的眸间闪过一丝恨意,一字一句道:“不,须臾你便会随着她一同上路。贺明轩,她为着你,连一生的荣华富贵都弃下了。若她知你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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