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的很好不动声色若无其事假装不知道。
他出殡的那天深夜,我们都在殡仪馆。阴冷清寒,外头黝黑下着细雨。那些亲戚在逗禾枫和夏松林说话聊天,嘻嘻呵呵笑在一块。我独坐着无人理会。去到外面天昏地暗,冷得发抖。折返时,他们怀里抱着睡熟的禾枫,把外衣披在夏松林身上,我”他说到这里冷酷的笑起来“我什么都不是!曾经一口一个小柏,曾经的关爱和热情都是假的,我爸爸躺在那里,我重新坐下看着身旁的叔叔,期盼他能来和我说上一句话,他连正眼都不瞧我一下。他身边坐着的是我小姑姑,那女人瞥了我一眼随即和身边的人一起问夏松林最近的功课如何。亲者如同陌路人。我垂下头,我在心里问他,他躺在棺材里是否看我所受的委屈!是否想到我所受的待遇仅仅因为我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我一直当他是我爸爸,就算不是亲生的,他也是我爸爸。可是他有当我是他儿子吗?我从他们口里知道,我刚被抱回来时他连看都不要看对我也是爱理不理的,是什么时候开始关注我,是我叫了他第一声爸爸后。他觉得我会动会笑很有意思,我是他领养回来的小玩意。
只是一个小玩意而已。我对他付出的是我全部的真心实意,他对我,呵!我觉得他们很恐怖,我从来都未曾看清过人的真面目,为此这一刻我毛骨悚然心寒彻底。”
当他父亲死后,曾今最亲密的人和最熟悉的人的所做所为都让他意识到他们从来不曾真心相待过自己,全部都是虚情假意,十多年来生活里没有一件真事!
“很讽刺的是他在意的亲人没有一个人为他哭过,有人嚎丧确实很专业可是没有一滴眼泪。推进火化的时候一个个都很漠然,像例行公事照章办事。煎熬个钟头后我已经没有任何感受,棺材眨眼间就被推进去像拉开的抽屉一下子就关上。我转身就走,我的感情跟他一起火化了,已经没什么是可在乎的。
这些我以为我忘了,但它会突然在我梦里出现,这一点特别让我难以忍受。”
过了良久,辛绦但觉嘴角苦涩勉强牵动:“那你为什么回来买下凤凰里?为什么把这里叫夏园?梓柏,眼睛看到的或许有一半是真的,但是自我的心里感受不会是假的。你想想,真的,用心想想,他对你是有爱的,在你保留的回忆中,你是能感受到的。”
“他们给我的感受只有恶心!”他一脸决绝“我一直以来都想问他,有没有把我当儿子看过,对我是不是有过真情实意?可是他死了,我的问题永远不会有答案。”
“他死后,我再也不愿见那些误以为我年幼无知,容易欺负的人!”
“你只是在生他气,你看你把这里叫夏园,你心里对他的感情一如从前,你舍不得夏园就如同你舍不得他一样。”她抱住他“他是爱你的,你是他的儿子。那些人知道什么,你们共同的美好记忆里根本没有那些人,他没有孩子,你就是他唯一的儿子。”
“辛绦你……你不是也从那些人口中知道我的事。”
“是,我是从他们口中知道的。但是我看到你和你爸爸在一起才不像他们说的那样。人家是人家,你的感受只有你最清楚。”她望着他眼眶湿润,仿佛眼泪随时溢出。在她眼中他就像穿着一件十年前的脏衣服走到今天,仍不肯换下。
“我希望你卖了它但你卖也好不卖也好,我都和你在一起。”
“我没这能力不懂得爱人,你要的我也给不了。”
“我不要你什么,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8.克里特晚祷(后续)
他眼睛望向楼外沉郁的黑夜,青山隐于夜幕中山脊轮廓起伏像头憩息沉睡的怪物。他内心挣扎最终还是转身走下楼,徒留辛绦一人站在暗中。他撑起伞走进雨里,心有所思:那时候如果我们已是成人,那时候在楼梯口能让我开口诉说的人是你,那么或许现在会是一个比较好的开始。
他一直走在上山去的小道上,路口是爿小店用的是绿色木板漆的槅子门,对面那颗是不久前移植来的古老枫杨树树皮粗糙深纵竖裂,果序成串垂落,湿地上落满像毛毛虫的花序。他站在那里木头似的看了良久,幽暗中其实什么也没有。可是在他的眼睛里看到的是一个小男孩拿着上山摘下来的花木枝条,蹦蹦跳跳沿着小道跑向家的方向,后面跟着他的爸爸。那是五六月里的常有事。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清冷夜色,艰难地开口问道:你有没有把我当做儿子看过?你对我有没有付出过爱?
我知道这很可笑!
除了风雨声,他得不到任何回答。
有人背转身影,悄无声息地走出夏园。那人第二天又出现在夏园,一双眼睛充满爱意瞧着外出购物回来的应梓柏。
她满面春风“梓柏。”
“你叫我梓柏?”他像大人对孩子般摇了摇头。
“嗯”她轻快地点头“不可以吗?”
“洋人脾气,随便吧。”
“我听禾枫说她叫了你一声梓柏,你就不高兴了?有这事吗?”
“你来干嘛。”
“先回答我。”本榆过去帮他提东西。
“没有。”
“骗子”她仰着头打量他“那是因为她吻了你,你才不高兴的?”
他发现夏本榆除了年轻气盛外心思复杂,嘴巴异常刻薄放肆。
她握过他的手,将他的手压在自己胸部上“我觉得我爱你。”
又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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