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波,然后又缓缓归于平静。带着水意的风从湖上吹来,将静坐湖边人的衣裳发丝轻轻掀起,似带着浪漫多情的温柔。
柔风中,化嗔真君双目微闭,轻轻吐出一句:“无他,以生生之火抵消而已。”
何谓生生之火,如太阳真火,如五行之火,阴阳之火,都属于生生之火,借生生之火中蕴含的生机便可抵消末法之火的劫灭之意。
看着化嗔真君平静的面庞,殷流采心却在下沉:“师尊,若无法抵消时,会怎样?”
“如碧栖寺,碧栖寺在焚毁之前,曾发出求救讯号,无果后曾发出示警。曾有修士自附近过路看到过,且,那修士眼睁睁看见一缕流火将飞叶烧成灰烬,末法之火虽弱,却有灵识,阻止飞叶外传,便是不想在它势弱时被人察觉。”化嗔君对自己可能面临的生死看得极淡,倒是对那末法之火的下落十分感兴趣。
修士惧死,毕竟大道修长生,若不是惧死,修什么长生,但是一登大道,渐渐地他们就会遇到大过生死的存在。所谓,朝闻道,夕可死,便是如此。
话说到这份上,从姜流素到殷流采,谁听不出来,化嗔真君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姜流素他们心里怎么想,殷流采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顿时间心脏紧缩,喉头发干发硬:“师尊,不能一个一个轮着来吗,真仙界能捉生生之火的人何其多,未必要为此拼上身家性命。”
化嗔真君轻摇摇头,仍是耐心地与弟子解释:“末法之法特性如此,若非焚尽,绝不转移。无需如此作态,此身消去有彼身,便是末法之火,也不过烧有形之物,无形如灵识如魂魄,烧不毁。”
他这一生,见过太多从头再来,远的不说,只说近的,他的弟子殷流采。金丹跌至炼气期,匆匆不足二十载,便又修回来,且一举破丹结婴,立无上道,炼无上意,修无上法,岂不比当初还要强许多。即使不说旁人,单论他自己,曾坠入深渊,一步步爬出来,毁去一身修为投身五岭峰,到如今也不足千年,却仍能修到渡劫。因而,化嗔真君不惧生死,不畏重修。
再说,纵使修不回来又如何,这一生,跌过深谷,登过高峰,遇过两面三刀的小人,也交过不离不弃的朋友,一路万水千山跌跌撞撞,终是柳暗花明锦绣烟霞。曾悔过,如今已无悔前尘,曾有憾,如今也已无憾此生,是以,他拿得起,也放得下,即使这放下的是生命,但因为拿起的,他能舍。
“师尊,弟子从未问过,你修的什么真,炼的什么意。”
“仁从天地,为师只择一而取。”
姜流素:“是天?”
化嗔真君微带笑意,轻摇头。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殷流采没想到,穿越不知多少空间时间之后,这句现代人大都耳熟能详的道家金句,仍然会被她记起来。
此时,化嗔真君看向殷流采,似乎刹时间明白了,他为何会对这个不省心的徒弟这么有耐心。这种“世间有一人知我心解我意”的愉悦,足令多少不省心都化作爽心快意:“此言甚妙,阿采,常有证道之言,大善。”
殷流采略感心虚,她好歹是个学历史的,不说能经典通读通背,但著名的那几本,她还是大略读过的,其中金句她多半都知道。化嗔真君说的“证道之言”全都是古人所著流传千古的经典,若非“证道之言”怎么可能大浪滔沙般穿越古今,仍被口口传颂:“我也是从凡世中听来的。”
“便是你听来的,过耳而已,如何能记住,凡过耳能记的,便合你心,合你道。”
这她能记住的那么多,要是都合她心合她道,她得合多少道呀。
“师尊,不要转移话题。”殷流采突然发现,化嗔真君转移话题的能力真不是盖的。
化嗔真君只是笑而已,岳流泽李流景及水流深三人,原不是化嗔真君弟子,如今情义已深,虽则也出言劝,但到底不如姜流素和殷流采那样知道从哪里发言相劝,这一点,殷流采还远不如姜流素:“师尊,她啊交给谁你能安心?”
猛地被指个正着,殷流采不由躲闪,但不论她怎么躲闪,都被姜流素的食指戳着。最后殷流采干脆凑上去,努力装无辜卖天真地看化嗔真君:“是啊,师尊,我这样的,等闲的还真镇不住。”
“至多三五十载,为师便能渡飞升天劫,届时,不安心又能如何,不过是各人有各人缘法,各人有各人造化罢了。若能,为师亦愿护你们直到展翅高飞那一日,但为师不能,你们总要自己去临风面雨大道长行,早三五年载,晚三五十载,又如何。”
此时此刻,从化嗔真君身上,殷流采感受到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气场,不好怎么形容,好像是眼前这人虽还是肉身躯壳,却早已飞上过九宵天,成神成佛格外超脱。化嗔真君从前并不如此,忽然间如此,大约也是知晓末法之火的这几年里有所领悟。
“我在意之人,莫说三五十载,便是多三五刻钟也好。”
“若你不在意如何?”
“多三五千载,少三五万载,与我何干。”
化嗔真君又开始笑而不语,殷流采莫明其妙,姜流素却来瞪她,殷流采更莫明其妙了。
“师尊,大道何求。”
“永寿长生,飞升上界。”
“何不坚持?”
“心中所持,并非是此。”
姜流素猛地落下几行清泪,殷流采一看手足无措,急忙从戒子里取出一条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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