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你先去歇息吧。”见天色黑下来,女儿的衣服还带着血,甘土地劝道。
“爹,你说魏缜能醒来吗?”甘芳儿抱着甘土地,感觉父亲像座大山一样,仿佛这样抱着他,就什么都不怕。
冯怀霜已死,万一魏缜也死了。
那么他们这些人又有什么理由存在呢?
“会的!”甘土地重重点头,焦黄的脸多了抹坚定,“看看你爹,纵横了大半辈子,不还是活到现在!人啊,没那么容易死的!你相信爹吧!”
甘芳儿听得这话却扑哧一声笑了,他爹这样的还纵横大半辈子呢。怕是在村子里纵横一辈子吧。
再度拿出那冥魄泪,递到甘土地手中,“爹,这是他送我的。”
甘土地点点头,拍拍甘芳儿的手,说道,“等等爹。”
他取了那冥魄泪,转身进了屋子,找了线,把这冥魄泪缠了几下系了个结实的绳,然后又留出一段绳来,量好了长度,套到甘芳儿的脖子上,满意道,“好啦,戴在身上便不丢啦!”
“爹,这样戴着真丑。”甘芳儿苦笑。
甘土地瞪眼,“丑甚丑!一看这东西价值连城的,必定得随身戴着,不能丢!”
甘芳儿:“……”原来是因为价值连城的关系。
外头听见叹息声,甘芳儿见是郑管家,忙对甘土地说了几句,出去找他。“郑管家,魏缜与魏染,是怎么回事?”
“唉。”
郑管家叹声,并不言语。
“您替魏缜瞒了这么久,魏染是死在赵凝庭的刀下,他不会再回来了,现在您还不能说么?”
见甘芳儿如此说,郑管家再度叹气,就在甘芳儿以为他不会再说时,郑管家打开话匣子,“甘姑娘,此事说来话长。染公子他、他早已经死了!”
“什么?”甘芳儿听不懂。
“当年染公子与小主人,他们是极好的一对兄弟。染公子喜爱医术,与小主人的相貌有几分相似。但是小主人却是惟一能继承侯爵之位的人。染公子的娘亲野心勃勃。”
“那时候她利用染公子与小主人玩得好,便让染公子引小主人去了别苑的药房。当时染公子也在里面,事后被叫走,那药房便走了水,继尔整个别苑都烧了起来。后来化为灰烬。”
甘芳儿听到这,心一提,“你的意思是魏缜早死了?”
“不,死的是染公子,不是小主人。”郑管家摇头对道,“当时染公子觉察出他娘亲的异常,便又赶了回来。染公子天性良善,虽然那时才不过十岁,却已弄懂了是他娘亲的意思,要烧死小主人。染公子带着小主人跑出火场,但火势太大,染公子把小主人送出来后,他就已被浓烟湮没。”
郑管家叹息一声,“自那以后的数年,小主人便出了这个毛病,我认为可能是小主人心里舍不得染公子吧。但在知道这场大火是染公子亲娘设计的时,小主人便没再留情。可惜染公子时不时会出现……”
甘芳儿听罢这些话,轻叹一声,原来竟是这么回事。
少年时经历的大火,尤其是在生死关头,被人推向生机,那人却陷入死地。这样的至诚,大约彻底感动了魏缜,同叶也令魏缜幼小的心灵留下不可埋设的创作。
所以魏染才会时不时出现。
今夜月色依然圆,甘芳儿仰头看,想到死去的冯怀霜,想到魏染:他们会在一起种药圃吧。也许魏染也是幸福的吧,虽然死,却有人一直记着他,甚至以这样的方式来铭记着他。
“我想去看看魏缜。”
甘芳儿说道,径直往主屋走去。
魏缜胸口缠着一圈圈的厚布,面色惨白,呼吸几近于无,只是微弱的脉搏跳动。他的身体像火一样烫,处在高热状态。
“熬过今夜,你就能活下来了吧?”甘芳儿喃喃,俯下身,乖巧地躺在他身边,随手拿过他的大掌,放在自己的肚处,“魏缜,你快点醒来吧,我们的孩子还在等着爸爸。”
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甘芳儿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叫自己,一声迭着一声,“芳儿,芳儿!小肉干儿,小肉干儿!孩子他娘,他娘!”
谁这么讨厌,扰人清梦。
甘芳儿觉得自己翻了个身又继续睡着,而那吵人的声音却依然未去。
四下很乱,有道魅惑的男音是她所熟悉的,他很急躁,气急败坏的吼,“她究竟如何,为什么睡了这么久,依然不醒?”
“侯爷,我等已经尽力了呀!您说以前夫人就曾这般睡过,可是有其他原因呢?”
“本侯哪里知道!这次她睡得太久,必须让她醒来,再睡下去,人都要老了!”
甘芳儿迷迷糊糊地听着那男人的话,心里头想着,这么熟悉,可为什么却想不起他是谁呢。仿佛经历过很亲密的接触,但为什么却想不起来?
她好困,很想起来,为什么没人来叫醒她,魏缜?魏缜么?那个男人的声音是魏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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