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威的手下,抓到队伍里有人吸毒,这是要开杀戒了。缅甸金三角的规矩,你可以制毒贩毒,但是绝对不可以吸毒。这是一条铁规矩。”阿达在这里已经断断续续住了很长时间,自然很是了解。
纪泽却是惊讶不已,他原本以为在这里罂粟,鸦片,海洛因,吗啡到处都是,并且价格便宜,这样看来可以说是吸毒者的天堂,必定会有人忍受不了这种诱惑,吸毒的人应该大有人在才是。
陆枭倒是听说过这个规矩,所以觉得没什么。
只见人群围观的中间,原本用来锻炼的柱子上绑了一个黑黑瘦瘦得青年,上半身赤,裸着,下半身还穿着军绿色的裤子,应该也是张启威军队的一员。可此时却全然没有了身为一个军人的j-i,ng气神,不仅被以及其扭曲的姿势绑在柱子上遭受人们的围观,并且身体簌簌发抖,眼泪鼻涕横流。
明显是毒瘾发作时才会有的样子。
陆枭对这种事情毫无兴趣,他这人说好听点是心志淡薄,不好听点就是冷心肠,除了对自己上心的人或者事物,他绝对不会浪费一丝一毫的感情。于是,一把抓住纪泽的手,打算回他们歇脚的竹楼休息。
纪泽可是跟他全然相反的性格,虽然知道现在这个人完全是咎由自取,但是真要一枪结束他的生命也过犹不及了——吸毒,幡然醒悟的话,好好戒毒,是可以重新开始生活的。
这个人的眼睛,干净剔透,你只要看上一眼,就知道他的心思如何,同他这个人一样纯良执着带着点天真。
陆枭见纪泽犹豫的样子,更是坚定地拖走某人,“阿泽,你只道制毒贩毒的人是罪恶滔天,可你看到没,要是没有这些心甘情愿去吸毒的人,毒品哪里来的市场。所以说,是罪有应得罢了。”见纪泽马上就要反击的样子,陆枭又压低声音道,“阿泽,这是小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纪泽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种所谓“小事”的时候,抿了抿嘴,只好跟着陆枭回去。
傍晚时分,两个人围着小竹桌子安静吃饭的时候,突然一声枪响划破了将要进入夜晚的小村寨的寂静。
原本执筷的动作顿了顿,纪泽已然知道,那个不知名的缅甸士兵应该是被一枪处决了。只是坐在自己对面的陆枭即使吃着这山野饭食,却是依旧优雅不减,一口一口。那一声枪响之时更是身形丝毫未动,仿佛他根本就没有听见一般。
短短几天的缅甸生活,已经给纪泽太大太多的震撼——他从没有离这样习以为常的各种,各种邪恶与犯罪如此之近。在这里,你种罂粟就像种粮食谷物一般,但是这里却是绝少有人吸毒的地方,制毒的却被下令严禁吸毒。结束一个人的生命,是以这里的所谓“张将军”个人意志为准则,没有法律,没有国家机器,弱r_ou_强食,生存至上。
陆枭见他一个愣神,于是夹了筷纪泽平时最不喜欢的r_ou_放进他的碗里,温和地说道,“阿泽,吃饭不要发呆。虽然知道你不喜欢吃r_ou_,可是,在这种鬼地方,还是……”
却没料到被纪泽清亮却不失力度的声音打断,却是显然回应他们回来之前陆枭的那番话,“陆枭,吸毒的人固然是咎由自取,可你不能趁火打劫。你却怎么可以利用他们的失足发不义之财,将这些人推向更加难以逃脱的深渊。归根到底,你的本质更可恶。”
虽然他们之间发生过极为亲密的关系,可是在纪泽看来,他还是无法赞同陆枭的某些观点。
陆枭冷笑了下,不过却又迅速恢复他惯有的平静以及略略的温柔,“阿泽,孰是孰非,只是我们每个人的活法不同,但,我想为了你改变。”
见纪泽只是举着筷子,低着头看着碗里的饭菜,好像要从里头活活看出一朵花来。
陆枭放下自己的碗筷,很是亲昵地摸了摸纪泽柔软的发顶,这是个,好脾气好心肠的人,“于是,阿泽,浪子回头金不换,总要给我个机会不是?”
虽然陆枭从来不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信奉的做人准则有什么错,但是,目前这个自己心爱的人,估计还是没有完全放下自己所谓的“劣迹斑斑的过往”。
于是,陆枭很是打算用自己“浪子回头”的好态度,以及满腔的心意希望能让自己这个软心肠的爱人毫无芥蒂地同自己在一起。
纪泽并不是非常想同陆枭讨论这个话题,于是往自己嘴里扒拉了一口饭,正色道,“吃饭,吃饭,我不发呆了,你就开始话多了。”
陆枭几不可见地微微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包容到近似宠溺地看着纪泽。又是一个宁静的夏夜,虫鸣依旧,炎热依旧,星光灿烂依旧,当然,蚊子的侵袭也是依旧。只不过躺在陆枭身边,有他一下一下地扇风赶蚊子倒是好了点。不过到了后半夜,纪泽也不大好意思让陆枭醒着替自己摇扇子,于是两个人抱头睡觉。
只不过陆枭确实是好眠,没多大会儿就有均匀的呼吸声传来。纪泽睁着眼睛,陆枭的下巴正好顶在他头上。微微侧了下头,接着窗外的星光,看的是就是陆枭平静的睡颜。英俊立体的五官,线条明朗又坚毅,就如他这个人一般。
纪泽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当卧底当到他这份上也是失败之极了,居然会爱上自己的对手,要是陈队,甚至是死去的父母知道了,不晓得该是怎样的一个光景。心乱如麻,更是无心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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