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概,面上一直安慰她,心里却有了主意。
夏兴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神智也越加不清,往往要好久才能辨认出眼前的人是张丽还是夏清清,而一家人惶惶不可终日,心里都知道,夏兴怕是不行了。
但夏清清没料到,为什么这么快,这么迅速,她只不过是出去买苹果,回来时就见护士医生慌慌张张地向四楼的尽头跑去,他们急匆匆地超过一间又一间白色的病房,灰白的鞋底在地板上踏出急雨一样的调子。
她蓦地一惊,全身不由自主抖了起来:不会?……不可能!
她不顾一切地向415跑去,手中的苹果兜也急切地胡乱碰撞,砸在她的腿上,她无知无觉,只一心想见到夏兴,见到他依然好好地躺在床上。
但迟了,还是迟了,她闯进病房里,看到了什么?医生无可奈何地摇头,他为什么摇头?护士拿着白色的床单正要给谁盖上?
一把推开护士,她想掀起床单,看一看下面躺着的,一动不动的人,到底是谁?
她慢慢地,镇定无比地揭开床单,夏兴瘦削的脸便一览无余,那深深陷下去的眼窝,高高突起的颧骨,不是最熟悉不过了吗?
不,不可能!明明刚刚他还精神不错地与她聊天,明明他还胃口很好地吃了一个桃子,还说自己想吃苹果,所以自己猜巴巴地跑去买了最新鲜,最甜脆的苹果。
为什么一转眼,他就躺在这里无声无息了,为什么不等等我,为什么不等我回来?
颤抖的手犹不能相信,她抚上了夏兴的脸,还带有语文的脸让夏清清终于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爸爸!”她紧紧抓住夏兴的手,边哭边唤,好像这样就能把他叫醒。
眼泪湿透了衣服,她越哭越悲伤,跪倒在床边,心像被剜了一个洞,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护士们要推走夏兴,她抓住床沿,护着夏兴,哭着让所有人走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震慑了所有人,但是还是有人走过来抱住了她,掰开她的手指。她惊惧欲绝,踢打着抱她的人,“放开我,放开!爸爸,别推走我爸爸,啊……”
愤怒伤心之下,她的力气出奇得大,拳头不断落下,那人一声未吭,任她捶打。她百般挣脱不得,眼睁睁看着护士将夏兴越推越远,她发出痛苦地尖叫,一口咬在了那人的手腕上。
有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滴下来,她犹不解恨,青筋根根凸显,表情狰狞,牙关紧闭,好像要把此人生啖才罢休。有人要拉开她,那人摆摆手,眉头都不皱一下,用另一只手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声说:“清清,叔叔已经走了。”
这句话清楚地,不断地在她耳边回荡,让她回避不了,“叔叔已经走了,已经走了,已经走了……”
已经……走了吗?呆呆地望着空空的病房,她突然间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双腿一软,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把这两行掰完,咱们就休息一下。”相信对着有气无力掰玉米的几个孩子说道。夏清清抬头看了看休息,加紧手上的动作,两三下便掰好了,然后跟弟弟妹妹坐在大树下乘凉。
夏兴还是以前的样子,健健康康,被太阳晒得脸黑红黑红的,满脸的汗不住地流,他用毛巾一擦,又搭在了脖子上。明明是很平常的样子,夏清清却不知道怎么了,就想多看一会儿,看久了,心里还有莫名的伤感。
“给。”夏兴递给夏清清一样东西,她拍拍手上的泥土接过来,打开小布包一看,原来是一对崭新簇亮的钢笔尖,金色的表层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开心地笑了,嘴角都要弯到了天上,“爸爸,你啥时候买的?”
“前几天赶集的时候看到的,就买了,”夏兴不甚在意地答道,“不是说钢笔用了太久,笔尖秃了吗?”
“嗯,是坏了,不好用。”夏清清将手中新得的笔尖看了又看,最后小心翼翼地用布重新包好,放进了口袋。突然有泪珠滚落,她惊讶地抬头,却发现天完全黑了,周围只有自己一个人,爸爸他们都不见了。
“爸爸,爸爸,你在哪里啊?”她慌忙站了起来,害怕得大叫。
空寂广阔的田地里只一遍遍回荡着她的呼喊:“爸爸,爸爸,你在哪里啊?”
她心里慌慌的,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她要找到爸爸,一定要找到爸爸。
“爸爸,爸爸。”她大声喊叫,急切地想听到回答。“啊!”她一脚踏空,尖叫一声醒了过来。
夏清清睁开了眼睛,梦里夏兴的脸还在她眼前晃动,她呼吸一窒,掀了被子就往415跑去,用力推开房门却只有空荡荡的一张床,没有爸爸,没有。
“清清,叔叔已经走了。”走了,真的走了,爸爸,你怎么舍得啊。
林安是在太平间外的木椅上找到夏清清的,她全身瑟缩着,脸色惨白,全身泪水,嘴唇冻得发紫,赤着脚,整个人失魂落魄,目光空洞,无知无觉。
林安心疼到心痛,走过去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她不反抗,人依旧是呆呆的。她实在的太冷了,抱着她就像抱着一块极地的寒冰,林安很生气,为她的自暴自弃,为她对自己的不爱惜。
把她放在床上,看着她还是一动不动,了无生趣的样子,林安终于忍不住了。
“夏清清,你听好,振作起来。你爸已经走了,这是事实。这个家,还需要你来支撑,知不知道,你昏过去的时候,阿姨她有多担心,她刚刚失去了丈夫,内心的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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