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谁能让他这样在乎?
大惊之下,婉芬揪心地疼,似乎便是从那时起,腹中胎儿便不再安生。南笙担忧地抚摸着她的肚子,她每次只强颜安慰他道:“没事,也许这个孩子比清亭和继亭还调皮些吧。”
现在医生每天都来诊脉,南笙除了生意上的事也几乎寸步不离,亲自照顾她,可谓无微不至,她还求什么呢?
阿柳拿了件外套匆匆赶来,见夫人坐在廊上方才松了口气:“夫人,您怎么一个人到这里来啦,廊上风大,仔细着了凉。”说着将外套披在婉芬肩上。婉芬伸手拢一拢外套,笑道:“这点风不碍事,对了,少爷回来了吗?”
“没呢。”
婉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起身准备回房里去,蓦地想起什么,问道:“我让你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阿柳小心回道:“上回只是无意中在街上看见小安,后来便再也没碰到过了,不过派出去的人回来说安妈和小安几个月前就离开老家了,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婉芬察觉到阿柳话里的一丝心虚,但她不打算追问,反正一切都已了然于胸,不过求一个证实而已,阿柳的心虚不恰好作证了吗?
她慢慢走在廊上,一阵风吹来,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只觉腹中猛然袭来一阵剧痛,她紧紧抓着腹部的衣衫,想咬牙挺过去,却没想到这次已然挺不过去了。她疼得再也迈不出一步,额上冒出一股股冷汗,终是忍不住撕声喊了出来。
顾南笙匆匆赶回来,家里已乱作一锅粥,他径直往婉芬房里赶去,却只听到一片嘤嘤哭泣,心里猛的一凉。
他双腿虚软地踏进房里,只见婉芬脸色苍白地睡在那里,他轻轻抚摸着她还留有余温的脸颊轻轻唤她的名字,阿柳在一旁泣不成声地说道:“少爷……别叫了……”
顾南笙紧闭双眼,温热的液体立即滑落下来。
“孩子呢?把孩子抱过来。”他颤声问道。
产婆小心说道:“少爷,您还是别看了。”
“抱过来。”他神色里透出令人害怕的镇静,产婆只好将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孩子抱过去。
顾南笙小心打开襁褓,却只看到一个浑身青紫色的小小身体,已然没了呼吸。顾南笙拼尽全力才使自己稍稍冷静下来,问:“出门的时候夫人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阿柳,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柳擦去眼角的泪痕,抽抽搭搭回道:“下午夫人一个人到走廊上坐了会儿,可能着了凉。”顿了顿,她实在忍不住替夫人委屈,又说道:“夫人本来好好的,要不是优思过度,也不会这样。”顾南笙见阿柳似乎话里有话却又有所顾忌,便命其他人退出房去。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夫人为什么优思过度?”
“前段日子,我在街上偶然看到了小安就告诉了夫人。”
顾南笙心里一紧,他大概猜到原因了。
“后来呢?”
“后来夫人就叫我查小安现在在哪里,我查到了,但一直不敢告诉夫人,下午夫人忽然问起来,我怕夫人担心,只说了小安和安妈离开老家的事,其他的就不敢再说了,没想到夫人突然就腹痛不止……”
顾南笙深深吸一口气,他仔细追溯,终于意识到婉芬不舒服正是从救了殷萝之后不久开始的,到现在已经近三个月。这三个月里,自己一直忙着生意上的事和枫山别墅的事,却没仔细想过婉芬为何突然不舒服。
不知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默默担忧,想起她笑着安慰自己没事时的样子,他感到锥心般地疼。
若不是自己被“囚禁”在这别墅中,吴音也许是可以习惯这里的。
三个月前,当顾南笙十分冷静地告诉她和吴姨以后这里就是她们的家的时候,她就意识到枫山别墅原来是他事先设计好的一个“牢笼”。她和吴姨数次逃走都未能成功。
“为什么要把吴姨也关在这里?”那天她冷冷地问他,他依旧冷静地回答说:“她是你的义母,又是你的挚友,我留下她又有什么不可以,不过如果她不愿意,我可以让她走。”
但吴姨不肯离开,她一离开,吴音就真的孤立无援了。
这三个月里,顾南笙几乎每天都会过来,但每次过来只是略坐坐而已,吴音看出这段日子他总是十分疲惫,却不想过问什么,只是无意中听安妈提起顾家的生意似乎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有次他将从前那本《浮生六记》给她带来。
“记得你从前爱看,给你带过来也好解解闷。”
她看也不看,冷然说道:“那只是从前,一切都过去了。”
话里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一切都回不去了。但他只是一笑置之,依旧把书放在了案上。
之后书上积了薄薄的一层灰,她也没去翻过一眼。
今早小安把清亭和继亭接过来让她暂时帮忙照看。从孩子口中,她得知婉芬难产而死的消息,最近顾老爷子似乎也已到了神智不清的地步……难怪他今天没过来。
吴音见吴姨一个人在花园里怅然徘徊。
“吴姨。”吴音走到她身边,她虽然回应了她,却依旧魂不守舍。
“吉人自有天相,老爷不会有事的。”
吴姨淡淡一笑:“但愿吧。”
吴音想吴姨一定很想去看看老爷子,但顾家有认识她的人,顾老夫人又在,要见一面实在难,虽然可以找顾南笙,但他如果知道真相未必肯帮忙,何况吴姨已经表示不肯麻烦顾南笙。
清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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