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诺:“我现在告诉你。”
麦考伊嘴角的肌肉不自觉收紧,神情有些僵冷。
“为什么?”
她掐灭烟头,直视他的眼睛:
“我需要你的帮助。”
“帮助菲恩?”
麦考伊眼底的神色很淡,几乎无从捕捉,“如果他是清白的,你就无需担心什么。”
他的回应也在意料之中。
“你不明白。在凤凰城,无辜者可以获罪入刑,真凶也能逍遥法外。”
接下来,朱诺给他讲了三个故事。冗长的来龙去脉不多做赘述修饰,以平缓语调直简地叙说。
菲恩的故事,林赛的故事,和霍恩的故事。
削剪所有细枝末节,剥离全部利害得失,遗留下的是最为本质的真实。
声线因为长时间的倾诉渐渐喑哑,显现出粗黯的瑕疵感。
“我遇见的那些律师——他们的职业道德就是不择手段,罔顾是非,尽可能为委托人脱罪。”
最终她抬眼问,“但你不是这样的,对么?”
麦考伊律师站在原地,呼吸很沉很急,眼神的重量却在减轻。
月色溶银,映得他脸孔愈加薄凉白皙。
同样的月光盛在水中,却摇摇荡荡,不够稳定,带有曲折的波纹和轮廓。
水边是一勾弧形湖堤,匀称沙色中缀着零乱几颗漆灰裸石,犹如滑腻绸带上散布的细小褶痕。
霍恩就坐在沙石里,背影佝偻而孤桀。
他没抽烟,甚至没动弹,碎石子的尖棱卡住脚踝,磨破表皮,他也浑不在意。
两片干裂嘴唇绞在一起。内里牙关咬合,舌尖有一下没一下,舔提着红热的齿龈。
终于喉咙也肿痒起来,他感到一阵眩晕般的窒息。
双手失去热度,放入上衣口袋。
左手摸到自己的旧式按键手机,右手隔着衣袋一层布料,触及腰间的配枪。
他先将手机拿到眼下,指尖蓄满力度,劈劈拍拍按着数字,然后深吸一口气,揿下拨号键。
接到电话之前,弗莱走出警局,上了斜对角停放的一辆高级轿车。
司机得到一句“去兄弟会别墅”的指令,在发动汽车之前,先合上了前后两排座椅中间的隔音窄窗,确保了绝对的私密空间。
隔窗完全闭拢的瞬间,车内灯也应声而启。弗莱的视野第一时间被一袭红裙所阔满,耳畔听见黏浓的女人声:
“菲恩同意了么?”
他眨了眨眼,抬手一节一节按压颈椎。
“没有,真麻烦。我在那儿坐了一个小时,菲恩从头到尾没说一个字。”
弗莱满脸厌倦,顺口说,“送他进劳森待上几天,说不定就会改主意了。”
菲奥娜身体的重心完全倚盖在他肩头,将掌心覆到他的手背上,圆润胳臂随着他按压的动作蜷屈起伏。
她欲言又止,话语带着潮热,扑进他的耳廓:
“如果还是不行……”
弗莱打了个呵欠,不动声色地端正心态。
“想逼菲恩回家来,他珍视的一切都可以利用。”他心下细细琢磨,嗤笑道。
菲奥娜叫了声“弗莱”,手指交叉陷进他的指缝,甚至碰触到他后颈一小块柔软的皮肤。
她歪着头,下颌紧贴他的肩面,另一只手绕过胸口,将他的双肩圈入怀抱:“爸爸不允许我们用太激进的手段。”
弗莱含混地应了一声,偏过脸与她眉骨相抵,手足亲密交缠。
“他倒是足够温和,一点儿也不强硬——结果过了四年,菲恩还是想脱离家族。”
他嘟囔着,话里的不满未加掩饰,“等明年菲恩毕业,他就能带着莉莉跟凤凰城说再见了。”
菲奥娜意有所指:
“而我们不能让这样的情况发生。”
弗莱抬手,梳理她齐腰的长卷发。从发根到发梢,手指一路顺滑无阻,他乐此不疲。
电话铃声的响起毫无防备,弗莱抬在半空的手腕也小幅度震了一下。
瞥一眼来电显示,他离开菲奥娜的怀抱,稍微挪往真皮座椅的另一端。
接通后,他开口:
“警探。”
霍恩平静地说。
“我想和你谈谈。”
这样的声音介于平稳和扭曲、普通与古怪之间,由于太过平稳而显得扭曲,由于太过普通而显得古怪。
弗莱仿佛没察觉,低声问道:
“什么时候?”
公路边街灯齐整,光晕规律地擦过侧脸,在某一秒照亮了颊骨没来得及收敛的模糊微笑。
霍恩听起来终于多了丝烦躁:
“越快越好,我等不及。”
察觉到这一点,弗莱更加不紧不慢,甚至故意拖长发音。
“我只让你阻止调查,你却杀了个检察官。”
他细致入微地解析道,“无论什么时候,死一个检察官都是件麻烦事。”
电话里很快只剩下霍恩焦躁的喘息。
随即,声响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发热的同时又在发紧:
“我正好想跟你商量一下后续的处理方法。”
弗莱状似浑不在意,转而问:
“有人在火灾现场看到你么?”
霍恩勉强答:
“只有死了的检察官。”
“他有没有可能留下了什么能追踪到你的信息?”
弗莱双眼半睁着,与一旁的菲奥娜交换视线,“你知道,我们总得小心一点。”
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没关系,过程中的对话斡旋并不重要,她只需要知道结果。
霍恩试图打消他的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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