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或……
雨寒在心里笑了笑,如果是真的,她得重估组织的实力了。这样都能让他们找出来。
踏出大门,一道白光狠狠劈下,雷声贯耳,海岸的夜空风雨交加,司机老陈追出来,“小姐,等等,我送你一程。”
她微笑着点点头。这不是客气的时候。
暴风雨下得急而乱,挡风玻璃的雨刷几乎刷不过来,开一辈子车的老陈也捏把冷汗。
突然,雨寒轻呼:“陈叔叔,停车,停车。”
她打开车门向外吐得稀里哗啦。
吐得都是什么东西?她几乎一天没进过食。老陈马上撑开雨伞下车帮她遮挡,可狂风暴雨面前小伞几乎是个笑话,两人下一秒已成落汤鸡。
雨寒终于舒服一些后,陈司机把暖气开到最大,加热座椅也全部打开,“下坡太危险,我们在路旁停一下再走吧。”
车子闪着警示灯在路旁停了似一个永恒。
“陈叔叔,对不起,车子座椅都湿了,也害你全身湿透。”
雨寒的狼狈与善解人意均让老陈心疼。他本不想多嘴,但毕竟从小看着雨寒长大,偷偷当她是半个女儿,比起宠得不知天高地厚的约瑟芬,老陈心里一直替雨寒委屈。
因此,一向沉默寡言的他破天荒地对着倒后镜道:“狄伦少爷是真心爱你的,你刚离家出走那段日子,他像疯了一样到处找你,一天一天不眠不休,瘦似骷髅,我们看了好不心酸……后来为了打探你的消息,每隔些时间便回来看看,即使每次都被先生侮辱责骂,八年从未间断。我看得出你也很爱他,其实,如果跟他在一起,他一定会珍惜你的,你可以不必在意他人怎么想。”
这是雨寒这么多年来听老陈说的最多一次话,她静静呆了好一阵,随后,如梦似幻地开口道:“他是我见过,最美丽,性感的男人。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至今让我心动,他的怀抱很温暖,我忘却一切烦恼,他看我的眼神让我自觉是全世界最矜贵的公主。他尊重我,视我为平等,在他眼里,我不是一个黑发黄皮肤的外国人,我就是我,他珍爱的女人……可是……这些都只是因为他,并非现实。现实中我有许多烦恼,是个最普通不过的亚洲人,社会上的二等公民,无法在任何方面上助他一臂之力,跟我在一起会毁了他一生,到头来只剩埋怨。”
陈司机听了不知还能说什么,这女孩有真智慧,只可惜人生观太过悲观。
雨一直稀里哗啦得下不停,能见度介乎零,好彩是条私家路,不怕车从后撞上来。
车里暖气与热皮椅让雨寒渴睡,闭上眼睛前,她依稀听见自己喃喃说:“陈叔叔,你会跳探戈吗?”
“探戈?激情的阿根廷双人舞蹈?”
“嗯。”
“我只是一名司机,不会跳舞。”
“狄伦跳得很迷人,那样好看的身段,浓浓的男子气概,高贵,霸道,不羁,却又无比温柔。”
“……”
“陈叔叔,你说,跳得那么好,不可能是自己练的对吧……”
“……”
“他不会有事的,我们都不会有事,因为只要死不去,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后序
周一早上,波士顿罗根机场一片狼藉。
受前一日的暴风雨影响,许多航班取消需重新安排,客服人员均忙得不可开交。在一个个烦躁不安的顾客里,唯有一人态度冷静,温和。很少有人亲自到机场购买当天的国际班机,工作人员更以奇异的目光注视柜台前美丽的东方女人——面容憔悴,双眼无焦点,一副我见犹怜。
然而,他们想帮忙也爱莫能助。
被告知当天航班无位,雨寒唯有订购翌日班机回国,多了一天时间,不知该去何处,漫无目的地游荡,回过神时,人竟回到市区,站在麻省理工的校园内。
主楼greatdome在不远处威风耸立;‘麻省理工学院’几个大字,及一排罗马数字xvi刻在百年石板上。那是阿拉伯数字的1916,大学正式搬来剑桥市的年份。
k公园绿油油的草坪,年轻人享受暑期的休闲,三五成群坐在一起聊天,野餐,午睡……雨寒看着他们,似看到一段逝去的梦。
追求梦想也得有本钱,她什么都没有,眨眼功夫已不再年少,现实里又有太多羁绊,不得不快点醒来。
可雨寒不惋惜亦不后悔,当年她做了她该做的,履行了诺言,不愧对任何人。
拾起背囊准备离开时,她不经意注意到水泥地上一个奇怪的图案,走近一看,原来是哪个调皮学生用粉笔写了一道微分方程,还在旁画了一个鬼脸。
这是一道十分古怪复杂的问题,她左右望了望,是谁的恶作剧?
四周无人,她忽然觉得有趣,心血来潮捡起地上的粉笔开始求解。太久没认真应付过一道有挑战性的方程,在通华上班除了端茶递水拷贝以外,接触的都是些最简单的数字,难得有此机会。
最年轻的应用物理教授宋奕博拿着咖啡回到公园时,见到的是这样一个景象——一个身穿白衬衫,牛仔裤的长发女人,四肢跪地,聚精会神地解他之前无聊留下的方程,地上一片密密麻麻的数字,旁边还有一个旅行袋。
起初是因为女人洒脱不拘的姿态让他看着好笑,可走近以后他愣了,这问题是他恩师留给他挑战的题目,女孩竟能解到这个程度,且方法快捷,比传统计算至少能少数十分钟。
雨寒精神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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