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森渊看一次元娘的烂脸,他已经看过后很多次了!但看几次都会被吓一跳。可是盛森渊却不在乎,换药都是亲自来,动作小心翼翼,一点不耐烦也没有。
倒是元娘奇怪,总不说话,也不看他。
不过,脸都烂成这样了,再高傲的天鹅也会低头,古列猜她是自卑了。
“这种混账话总该有个源头,你去查查,源头在哪。”盛森渊道,“查出来,就……”
“咚咚。”
有人敲门,打断了盛森渊的话。
“处理后将结果告诉我。”盛森渊朝门口努努嘴,“开门。”
古列知道他心情很差,连忙冲去将门打开,不敢有丝毫拖延。
自从元娘受伤,她的脾气就越来越古怪。不知道是否从她那里受到影响,盛森渊的性格也变得越来越强硬。伺候病人,本来就是折磨人的事,不是折磨人的身,而是折磨人的心。盛森渊舍不得对元娘发火,对那些居心叵测的小人却不会心软——即便这群小人落井下石的计划,可能仅在谋划中。
古列拉开门,见门外站着的是元娘,松了口气。
“你快进来,外面有风,别着凉了。”古列殷勤地让开路,等元娘进来,立马关门。
不过,是把他自己关到门外。
古列走了。
元娘走到盛森渊对面坐下。
“今天风很大,你怎么出来了?”
盛森渊完全不管自己说的什么胡话,元娘从卧房走到书房只不过十几步路,被他说得像是跨越雪山一般艰难的事。
“我不冷。”元娘把抱在怀里的汤婆子露出来给他看一眼。
“那也得小心,幸好是秋天。”盛森渊道。
元娘现在不能见风,不能冻着,也不能热着。她抱着的汤婆子,是放凉一段时间的开水,带着余温,并不烫手。她的伤势比林大夫预想的更严重,他调配的药膏只能缓解她脸上的疼痛,却无法改善她的伤情。元娘的脸依旧红肿未消,像个涂了油的发面馒头,脸上还有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红痕——全都是她就着眼泪在脸上胡乱涂抹,活生生灼出来的。
她现在没忘记戴面纱,把整张脸从上到下挡得严严实实。
但是,坐得近也还能看清,盛森渊不怕,倒是越看越心酸,越看越心塞。
“这可怎么办……”他忧虑地说。
“林大夫来过,跟我说,可能很难痊愈。”元娘道。
她说这话时,并非哀怨自怜,只是平静地转述林大夫的看法。
“他是这么跟你说的?”盛森渊面色一变,“他告诉我他还有点把握!”
“……”
“也对,他跟你说很难痊愈,跟有点把握也差不多……原来是跟我玩抠字眼。”盛森渊道。
“治不好也没关系。”元娘道。
“世上又不是只有一个林大夫。”盛森渊摇摇头,“他不行,我去找更好的。”
元娘道:“您当面明明说他医术高明,是丰城最厉害的大夫。”
“棠国又不是只有一座丰城,再说,当着人家的面,总要奉承一番,不然他怎么肯精心替你治脸?林大夫也是有脾气的。”盛森渊笑道。
“当面和背面说的话,可以不一样吗?”元娘喃喃自语,面色黯然。
☆、套路
聊完,元娘没有继续在书房久坐,向盛森渊告辞了一句就起身走人。
离开时精神恍惚,起身把汤婆子往桌上一搁就忘了,扭头就走。
她推开门,走出书房,用手挡住从右边吹来的冷风,朝卧房走,回到卧房前,有个穿着侍女服的女人正站在那。元娘从下往上看,隔着面纱努力辨认这人的脸,“你是,芙蓉?”
在元娘认脸时,芙蓉已经将嫌恶的神情从面上隐去,“今天是我给你送饭,你去书房了?”
“谢谢你。”
元娘伸手想接托盘。
芙蓉犹豫了一下,闪开她伸过来的手,“我帮你端进去。”
“好。”元娘迅速撤手,帮她推开门,等芙蓉先进去,自己再随后跟上。
芙蓉将托盘里的碗碟移到桌上,却没走,她扭头问道:“你刚才去书房了?”
“嗯。”
“真羡慕你,你和少爷的关系真好。”
这次元娘没再搭话,她到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吃饭。
芙蓉居高临下,盯着元娘的背影,心情复杂。元娘的身形没有变化,依旧窈窕,和从前一样。从背后看去,谁都能幻想到她的正脸该有多美丽。可现在元娘一旦转身,只会吓死一片人,想到这,芙蓉是有点开心的,但这段时间里盛森渊对元娘的呵护备至,却又令她无法太高兴。
原来,没有这张脸,元娘也依旧是清凉院中独一无二的存在。
少爷依旧关心她,会为她出气,芙蓉和桃花依旧只能排在元娘后面。
哪怕没有那张脸。
为什么?
凭什么?
芙蓉突然有种冲动,她想抡起手里的空托盘狠狠朝着元娘的后脑勺砸下去。
她忍住了,没有动手。
因为扁扁的木托盘砸不死人。
元娘不死,就永远是清凉院里的独一无二。
芙蓉道:“少爷每天都来看你,可我觉得你好像不是很高兴。”
元娘扭头看她,发现芙蓉不仅没走,竟然还在她身边坐下了。
“你跟我说话?”
“谈谈嘛。”
“少爷要我好好休息,我打算吃完饭就睡觉。”
“就趁着你吃饭的时候聊聊。”芙蓉道,“你最近不看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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