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过多少的气,朱绛婷便越发狠地欺负她。
朱绛颜托着腮懒懒倚在桌旁,漫不经心地看着朱绛婷。
朱绛婷回头想骂她,对上她的眼睛,心底一惊,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下去。
这怎会是一个瞎子的眼睛?
朱绛婷心如乱麻,偏生还不能说出来,说出来,指不定朱盛元便又对朱绛颜生起怜爱之心,到时候她回门来,还不是得受朱绛颜的气?
余姨娘在旁边满嘴念着朱绛颜的坏话,朱绛婷心烦得很,推开余姨娘,径自走到妆镜前,让丫鬟给自己扶好凤冠。
吉时到时,盖头放下,朱绛婷颤巍巍站起来,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倚在桌旁的朱绛颜一眼,什么都没说,走了出去。
外头欢天喜地,都是些吉祥的话,朱绛颜往窗外望去,满目喜庆的红,她看见燕难的魂魄站在人群外头,直勾勾望着身着喜服的杜维隐,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朱绛颜便倚在窗前,看着燕难。
若不是满身脏乱,燕难本应是个难得的美人。回来之后朱绛颜便让丧服鬼搬来一桶浮玉山上的灵泉水给燕难洗净身子,发现她身上遍布伤痕,不是生前留下的,倒像是死后留在魂魄上的伤痕。加上脑后那枚不容忽视的碎魂钉,究竟当初在燕难身上发生了什么,致使她如此狼狈不堪?
朱绛颜见燕难朝自己望过来,便向她招招手。
或许,唯有等到燕难开口才能知晓。
晚间,朱府众人忙了一整日,早早便都歇下。朱绛颜趁着大好月色又使唤丧服鬼背来一桶灵泉水,将燕难放在里面泡澡,自己带着丧服鬼跟彘童两个在院子里摆了一张躺椅,悠闲地晒月亮。
这几日忙的天昏地暗,好不容易闲暇下来,看着大好月色与满舍菊花,朱绛颜便难得生出几分雅兴,回屋里取出当初容与送她的那根玉笛,倚在躺椅上将将要吹,便看见平地挂起一阵妖风,一道暗红影子落在她院外的树上,与她四目相对。
朱绛颜放下玉笛,秉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等对方先开口说话。
那位不负她所望,忍了没多久,便忍不住开口道:“燕难,在你这里?”
朱绛颜将手枕在头下,悠哉望着他:“与你何干?”
这道暗红的影子梗了下,缓了许久,才又说道:“她生前很苦,对她好一些。”
“你知道我是谁?”朱绛颜生起一点兴趣。
那位笑道:“浮玉山帝姬,尊名如雷贯耳,不敢不认得。”
“那你应当知晓。”朱绛颜把玩着白玉笛,半抬眼帘,缓缓道:“我能看到魂魄的记忆,我在朱珍兆的记忆当中,见到过你。”
她抬起眼,望向他。
这个红衣鬼魂平静地回望着朱绛颜,脸上没有半分慌乱的神色,甚至还抬眉笑起来,直言不讳道:“是,我见过她。”
“朱珍兆的孩子,是你的?”朱绛颜问。
“不是。”他蹙了下眉,像是在回忆当时发生过什么,缓慢而坚定地摇头:“我不曾碰过她。”
朱绛颜“哦?”了一声,接着问道:“那你迷惑她做什么?”
“自然有我的道理。”红衣鬼看样子是不愿多说,微蹙起眉头,望向朱绛颜房里。
朱绛颜的房内传出细微的水声,看来是燕难泡好,正在穿衣。红衣鬼弯起眉,抿唇笑了下,说道:“她是个好孩子,好生照看她。先前发生过的事,便不要再管了罢。”
没等朱绛颜答话,红衣鬼便后退一步,消失在黑暗里。
朱绛颜回头,看见燕难站在门口,直直望着红衣鬼消失的方向,魂魄竟有一瞬间的模糊不清。
朱绛颜连忙站起来,伸出两根手指按在她眉心,用仙力稳固住她的魂魄。
等到朱绛颜都熬不住想睡下时,燕难依旧站在门口,望着那红衣鬼离开的方向。朱绛颜实在熬不下去,便嘱咐彘童看顾着她,自己爬到床上,没多久就沉沉睡过去。
28、朱垣
...
朱绛婷出嫁之后,
朱盛元便时常经商在外,甚少回来,连余姨娘也不大理会,
对正房更是眼不见心不烦。
甄氏身子不好,
如今更是越发倦怠,每日朱绛颜去时都能在外头听见甄氏的咳声。算下日子,怕是留给甄氏的时间也是不多了。
外头开始飘下今年冬天第一场雪,朱绛颜手里抱着暖手的炉子站在甄氏屋外,
听见里面传出甄氏剧烈的咳嗽声,咳了好一会方才停下。站在旁边的惊蛰提醒朱绛颜:“二姐儿,
外头冷,进去吧!”
朱绛颜这才缓出口气,掩去脸上的忧色,扶着惊蛰进去甄氏房里。
“娘。”朱绛颜快步走上去,脸被外头的风雪冻得有些发红,却是更显得肤白胜雪,
娇嫩如花。
甄氏朝她伸出手,扶着她坐到身边,蔼声道:“外头这么冷,
怎的还特意跑过来?”她眉眼间都是掩饰不住的疼爱之色,
望着朱绛颜被冻得发红的脸,伸手给她捂暖和:“你瞧你,脸都被冻成这样,要是冻坏了,
可怎么嫁人?”
“娘!”朱绛颜嗔道,甩掉绣鞋撒娇地拱进甄氏怀里:“娘也知道外头风雪大,明日就不要上山礼佛了吧?”
甄氏抱着她,轻轻拍她的背,笑道:“可不行,你眼看就要嫁人,慕容府是个好人家,我得上山去还愿,不然佛祖会怪我心意不诚。”
“佛祖慈悲,不会怪娘的!”朱绛颜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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