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是公报私仇!这是你设计的圈套!此事可大可小,你偏要给她套上最重的罪名,你……你就是故意的!你是故意趁着姜姬大人不在,拉我们来这里的!”青叶恍然大悟,愤怒道。
“吵死了。”南离道。他见阿桑身上衣服整整齐齐,躬身为她穿上鞋子,低声道:“你受惊了。走,我陪你一同沐浴去。”
祭宫之中本有一道现成的冷泉,但是南离说阿桑身体太寒,不宜洗冷水浴,早将那冷泉的出水口、入水口全部堵死,令侍者将早准备好的大桶大桶热水倒了进去。待到阿桑来到泉水旁时,已是热气氤氲了。
但是阿桑却没有心思享受这些。南离屏退众侍者,要为她除去衣衫之时,阿桑一把抓住南离的手:“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是不是?”
南离看见她眼睛里郑重的神色,心中一惊,若无其事般微笑着摇头。“自然不是。难道我竟肯让别的女人偷看我沐浴不成?你姐姐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干类似的事情,也不止一回了。难道你竟怀疑我?”
阿桑一言不发,由着他替自己除去衣衫。她想了很久,待到他衣裳褪尽,缓缓走入水中之时,突然间冷不丁说了道:“你的身子果真被她看去了?你……”
南离见她脸上有不豫之色,急忙安抚道:“其实未曾看去。我整个人隐在水中,她又能看到什么?”
阿桑打断他的话:“既然未曾看去,为什么要给她安这么个亵渎神使的罪名?”
南离一愣。荷露待阿桑刻薄狠毒,全然不念手足之情。南离再料不到,阿桑在这个时候居然会为荷露出头。
“其实青叶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对不对?”阿桑缓缓问道,“你邀请她来祭宫,你殷勤留他们在此过夜,你为了引她上钩,还故意拒绝同我一起洗澡,你引诱她偷窥你沐浴,然后被你暗中埋伏下的人一举擒获。你分明将一切都安置妥当,否则,又怎么能在顷刻之间准备这许多热水?你到底想做什么?”
阿桑的性子一向软糯。时常被人逼急了,就一言不发的沉默。南离极少见她如此长篇大论,义正词严,而且口口声声都是为了她那个恶毒姐姐荷露质问他。一时之间,南离竟有些措手不及,他感到十分委屈。
“我想做什么?”南离道,“我还不是为了你?那荷露一直想法子陷害你,明里暗里欺负你,我不过想为你讨回一点公道来。我是你的夫君,我不甘心看着你被她欺负,难道也错了吗?”
阿桑一时被问住了。“亵渎神使是死罪。”她最后说道,“荷露纵使欺负我,也没威胁我到这份上。”
“那是因为她没本事,不是她不想。”南离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阿桑我知道你心地纯良,待人宽仁。可是像荷露这种人,是宽容不得的。你想过没有,你母亲那么偏心,若是荷露得了势,会怎么待你?她整日不学无术,凭什么跟你竞争姜寨的首领之位?这个首领理应是你的!”
“她既是不学无术,就一定争不过我。你怕什么?”阿桑奇怪道。
南离看着阿桑清澈的目光,最后只能摇头:“阿桑,你不懂。你静观其变就好。青叶会去向姜姬求救的。你在一旁等着,好好看看我是怎么替你争来这个首领之位的。”
阿桑沉默了。她沉默良久,突然问道:“是不是你们祭宫之中,平素就是这样争来争去的?是不是当年你为了祭司和大祭司的位置,果真同姜妧或者别的什么人睡过?”
“阿桑!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南离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这辈子就跟过你一个人,你难道不清楚吗?”
“我不清楚。我是个傻子,我怎么会清楚呢?”阿桑摇头说道,“你常说,你冰清玉洁,你嫌弃秀秀跟很多女人睡过,说他将来一定会得脏病。可是据我看来,他比你纯洁得多。起码秀秀脱了衣裳,为得是自己快活,别人也快活,可你呢,你脱了衣裳,为得是别人不快活。”
因为这番话,阿桑被盛怒之下的南离赶出了祭宫。这次却连送她回姜寨的车子都没有,她只得跟惶惶如丧家之犬的青叶一起用脚丈量地面。
“对不起,是我不好。劝不住他。”阿桑一脸抱歉地说道。
青叶看了阿桑一眼,却突然将自己的衣裳统统脱了下来,一把抱住阿桑。
“是荷露不好,她千错万错,最错就是不该招惹你。她……她不慎看光了南离,如今我就让你也看这么一回,你若实在气不过,便是睡我几次,也是无所谓。求求你放过荷露好不好?”青叶哀求道。
阿桑吓坏了。此时艳阳似火,她手足无措,站在道路中间,四顾无一个人影,只有微风将地里的庄稼吹得此起彼伏。“你……你快穿上衣裳。”阿桑结结巴巴地说道,“我睡你干什么?能说的话我早就说过了,可他不听。”
“你是他妻主,整个稷下川都知道,他爱你如命。你怎么会没有办法呢?”青叶依旧不肯罢休。他在阿桑的坚持下穿上了衣裳,却直挺挺地跪在道路中间,大有阿桑不答应,他就不起来的架势。
阿桑无奈,只得折返去叩祭宫的大门。只可惜南离正在气头上,铁了心不肯听她劝。
“大祭司大人说您只消在姜寨静养几日,耐心听消息就好了。过了这几日,他自会去姜寨向您请罪。”守门人恭恭敬敬地向阿桑转述南离的意思,然而却坚决不肯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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