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他和一些堂兄的心腹喝酒,那些人酒醉后说起韦敻此人,觉得他不识抬举,便顺口多问了几句。
原来先前的时候,堂兄常召韦敻去府中议政事,结果韦敻看到他广营宅邸,仰视其堂,感慨道:“昔日夏之亡国,五子述大禹之戒以作歌。甜酒嗜音,峻宇雕墙,有一于此,未或弗亡…”堂兄听后很是不快,之后便开始疏远此人。
他听说后倒很为赞赏,贪图女色,打猎玩乐,沉溺嗜酒,修筑豪宅,确都是灭亡之兆。自己此后便经常召他入宫陪驾,有时夜宴之后,他赏赐缣帛,令数人去送,韦敻也只取一匹,以示承恩,决不多拿。自己为此便越发赞赏他了。
宇文邕想到先前之事,不自觉地勾了勾唇,其实豆罗突也有他厉害的地方,温柔之乡和酒桌之上得来的消息,倒是实际好用很多…亏了他,至少让他知道朝中之人到底哪些是死忠堂兄的。
宇文直在屋里等候多时,终于看到了姗姗来迟的宇文邕。他嘴角挂着邪魅的笑容:“皇兄来得可真晚,上次弟弟输了你,这回儿可要讨回来。”
宇文邕没有说什么,径直走到他对面坐了下来,吩咐宇文神举守在外面,不要让人打扰他们下棋。
“怎么?找我有事?”宇文邕拿着劈木,抬眼看向他。
“皇兄对毗贺突失败之事有何看法?”宇文直说这话时似乎有些咬牙切齿。
宇文邕掷出了劈木,嘴角含笑:“能有什么看法,对手是斛律光,他若赢了倒让我惊讶。更何况这次失败,依我之见,堂兄是因为不想打自己嘴巴才不责怪毗贺突的。”
“哼!堂兄明显偏袒他!”宇文直愤愤道,“而且我前段和堂兄委任的几人吃酒还听他们都称赞毗贺突。说白了,还不是因为毗贺突是堂兄眼前的红人。那些人分明是想以此巴结堂兄!毗贺突若是与堂兄一路,皇兄你可要早些提防才是!”
“该你了…”宇文邕的视线没有离开过棋盘,那些琉璃棋子映在他眼中,闪着莫测的光。
这个弟弟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他事事针对毗贺突,很大一方面原因是因为技不如人,但又争强好胜不想输给他…
曾经,他们一起在堂兄手下的时候,他比毗贺突更加偏向堂兄,可堂兄却有意拉拢毗贺突,给了他更高的职务,还经常嘉奖他……
“皇兄?”宇文直试探地问道。
宇文邕端起旁边的茶盏,漫不经心地说道:“毗贺突之事还不明朗,现在下结论未免早了些。你有空去关注他倒不如想想我们要如何一击必胜!”
“这事皇兄恐怕比我的想法多吧…”宇文直语带嘲讽,“我会再去收集消息,若有消息便让处均(长孙平的字,宇文直侍读)和神庆进宫。”
宇文邕没有再说什么,他明白豆罗突今日的目的在毗贺突之事,而非借着下棋说其他的。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信任毗贺突,也许是因为两人一同被送到外面养大,总觉得有那时的情谊在那里。
但豆罗突说得也并非一点道理没有,毗贺突现在确实和堂兄走得有些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到战争部分总想点快放。。。打完这仗,准备出嫁事宜。。。先和哥哥们温馨段儿。。。
第6章 圣意难为
简介:和亲之事当立断,延宗祖珽起争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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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的淮安公主府,尘落正在水堂龙舟上抚着琴。
长恭坐在一旁,端着茶盏,嘴角含笑地听着妹妹指尖流淌出的激昂旋律。
尘落边弹边思索着,这首曲子虽然比之去年弹奏地流畅了很多,但似乎也多了一些杂念在里面。
她回到邺城已经快有月余,堂弟高纬并没有再召见过她,也未就战事问过她什么。一切看上去很平静,可是她心中却总有些堵得慌。
她从洛阳回来后不久便传来了斛律叔叔的捷报。
之后周国又派人送信来说此次误会,希望两国不要为此破坏了之前的情谊…
这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自然不足为信,周国的诚意究竟有多少,谁也说不好…
一曲终了,她抬头看向长恭,轻轻挤出一个微笑:“四哥,怎么样?”
长恭放下手里的杯子:“你这曲子弹得快赶上二哥的技艺了。”
“哪有……”尘落瘪了瘪嘴,“和二哥比还差很远呢,这首曲子一直想送给四哥的,只是不知道我走前能不能弹好…”
“我不是早说了,你弹得一定是我听过最好的《兰陵王入阵曲》,所以不必这么辛苦的练习。”长恭安慰着,顿了顿才道,“妹妹…你还想嫁给他吗?”
“我也不知道…”尘落轻叹了口气,视线停留在琴弦上。她抬手抚过,竟觉得指尖有些冰凉和痛楚。
嫁不嫁过去的事情…她现在心里很乱…
不过若是嫁过去,是不是再也回不了家?再也没机会见到哥哥们?再也没机会弹这首曲子?
视线撇到四哥的衣角,她心里叹了口气,不管嫁不嫁过去,四哥你永远是我心里的大英雄,是一个以一人之力就扭转了战局的战神!若是以后我没机会弹这首曲子,就趁着现在多弹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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