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咬唇,突然轻声问道:“哥哥,你是不是,是不是还想着她?你是不是后悔了?你以前说过的,说你至始至终只喜欢我一个人的话,是不是变了?”
韩忱收回目光,看项烟霓眼里噙着泪,欲滴未滴泫然欲泣的模样,突然就想起他们家破人亡的时候,小小的烟霓拽着他的衣角,满脸无助惶恐,道:“忱哥哥,父亲母妃哥哥他们真的都回不来了吗?那烟儿该怎么办?烟儿再没有人疼爱了吗?”
他心疼不已,抱着小小的她,承诺道:“不怕,烟儿,以后忱哥哥会照顾你,会一直在你身边照顾你。”
他叹了口气,回手抱住了她,他已经负了一个满心爱恋自己的女子,再也不能负第二个。
这时房间外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喧哗声,两人皱眉,项烟霓正准备说话,韩忱已皱眉问外间侍立的侍女们:“怎么回事?”
忙有侍女进来跪下回话道:“没事,只是一个小丫头犯错,嬷嬷罚她,她不服管教,在嚷嚷,奴婢这就叫人打发了她去。”
她话音刚落,就远远传来几声女子的叫嚷声,其他人听不清,然而韩忱从小习武,听力比正常人好很多,却是听到了,他听到一个女子在叫着“将军,将军,求您见见奴婢吧。”
韩忱皱眉,他松开项烟霓转身去了外间,项烟霓也忙跟着她出了卧房。
姜璃也听到了女子的叫嚷,虽然声音变得沙哑苍老了些,但她还是听出那个声音是她曾经的贴身侍女轻沙的。她有些愣怔,自从她魂魄醒来,在这韩府,就很少见到她生活过的痕迹,那些自己的侍女们也好像全部消失不见了,突然听到轻沙的声音,她也有些激动,可惜她的魂魄不能离开玉蝉,并不能跟着去外间看看,只好努力去辨听外面的声音。
“你不是先夫人的丫环吗?不在陵园守墓,跑来府里来闹什么?”韩忱冷声问道。
“将军,求将军恕罪,奴婢听闻将军将要移府去西夏,奴婢想求将军能否将夫人的骨灰还给奴婢,让奴婢带回安王府。”轻沙哽咽着,“我们小郡主她,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京都,她一定不习惯西夏的气候,求将军把我们小郡主的骨灰还给奴婢吧。”
“你胡说什么,夫人的遗骨不是埋在了陵园,你在此胡言乱语什么,来人,还不将她拖下去乱棍打死。”韩忱发怒道。
“将军,将军,夫人从来没有对不起您过,您怎能如此对她,奴婢知道,陵园里从来也没埋过我们小郡主,她的骨灰……”可能是因为急迫,她一直夫人和小郡主的转换而不自知。
声音越拉越远,姜璃终于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她消化着刚听来的消息,心慌意乱间,意识也终于越来越模糊,再次陷入沉睡中。
姜璃是被一种奇怪的感觉促醒的,她仿佛感觉到一只大手在抚摸自己,那种感觉很熟悉却让她的魂魄倍感窒息,她醒来,就看到一只大拇指在轻轻摩挲着玉蝉,她抬头,就看到大手的主人竟是韩忱。
她静静看着韩忱,见他轮廓分明的俊脸上是一种奇怪的表情,似怀念,似痛恨,又似痛苦,她认识他六年,嫁给他四年,也不曾在他面上看到过这种表情,当然她以前不知道他的地方多了去了。
“哥哥,你在看什么?”项烟霓披了件轻纱薄衣,从罗汉床走了过来,从后面抱住韩忱,声音甜蜜温柔。
“没有,没有什么。”韩忱松开玉蝉,转身回抱住了项烟霓,右手却一扫就将那玉蝉收入了袖中。
韩忱摸了摸项烟霓的脸,道:“烟儿,昨夜你也辛苦了,我去上朝,你再去歇息一会儿,娘那边我已经派人过去跟她说了,你晚点再去给她请安。”
项烟霓收回目光,甜蜜的应了,又亲自服侍了韩忱更衣,送他出门才回了卧房继续歇息。
玉蝉在韩忱的袖中,姜璃虽早没有了触觉和嗅觉,仍觉得分外难受,又一次失去了意识。
她是在一阵刺骨寒意和压迫感中再次醒来的,她觉得满心惶恐,直觉很想逃离,却被死死钉在玉蝉里,不得动弹。她看向四周,就看到了身着玄衣,背手而立,全身散发出冷冽气息的韩忱。
韩忱的下面还立了一个身着灰色道衣的中年道人,道人眼睛正盯着玉蝉,突然阴恻恻的一笑,莫名让姜璃的灵魂打了个冷颤。
“出了什么差错,我依照你的法子烧了她的尸骨,用阵法困住了她的骨灰,可是我从来感觉不到她,那日我见到她的这个玉蝉,却莫名一阵心悸,这是怎么一回事?”韩忱冷着声音问道。
“将军,您烧她骨灰之前别人可能在尊夫人的尸骨上做过手脚,才搜不到她的魂,这个玉蝉的确有些古怪。”道人道,“容我试试。”
说完,他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瓶东西,淋在了玉蝉上,姜璃顿时如同被扔入万年玄冰寒洞之中,刹那间就又昏迷了过去。
不知又过了多少个时日,或者多少年,姜璃是在一阵炙烤中醒来的,令她惊喜的是,这次醒来,那种被钉被锁的感觉竟然没有了,她竟然感觉到了自己淡淡的影子,只是她身处的环境很不妙,她正在一片焰火中被焚烧中,那影子淡得似乎随时都要消失似的。
她终于发现自己是在一个火炉中,炉底正静静躺着那枚玉蝉。她看向前面,竟然又见到了项烟霓,此时的项烟霓顶着大肚子,分明已经身怀六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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