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是那样,石零都未曾有过动摇。
反而是此时此刻,眼见修成正果,他才不得不承认,他与她之间隔着千沟万壑。
被绑架之前,石零在外面独自居住了一段时间。
彼时,乌临在饭局上公开发难,石零的身份已与弃奴无异。
康云虽然素来与他交好,却也不敢太张扬,只低调地替他张罗了一间城西的普通公寓。
有一日他放课后独自回返,在公寓楼下,意外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孔。
易雅。
易雅是同乌临一同长大的密友,在乌氏一圈子年轻人里,只有她和乌临是女生。
石零是乌临多年的近侍,当然见过易雅。
他有些意外,却依然迎过去,保持着该有的礼貌:“易小姐。”
石零的神色淡淡的,易雅却知道他一贯就是如此德行,并不生气,只微微地笑:“我跟朋友逛街逛到附近,她临时有事回去了。康云说你住在这里,我特地过来看看。”
石零沉默地看着她,没说话。
漏洞百出的托词,但身份摆在那里,他不能拆穿她。
易雅将手里提着的一兜新鲜草莓微微举高了一些:“路上买的,算是第一次登门拜访的礼物。”
石零怔了一下。
她的意思很明白了。她要到他的住处去。
石零迟疑了一会儿,看着易雅笑意盈盈的眼,心里猜不准她的来意。
易雅是乌临的密友,难道她出现在这里,是乌临的授意?
石零满腹狐疑,对着易雅点了点头,伸手将那一兜草莓接过来,轻声道:“谢谢你,易小姐。我住在六楼,请跟我来吧。”
那兜草莓提在手里,略有些沉重。
易雅微笑着跟着他进了某一单元。石零用空着的那只手摁动电梯上的按钮。
电梯门打开,他伸出手挡在门边,侧身看向易雅。
等她进去,石零才跟进轿厢之中。
电梯上升的过程中,他保持着沉默。
易雅也没说话,只站在他身后,肆意地用目光打量他的侧脸。
石零的神色总是淡淡的,刚毅的脸部轮廓,使得他看起来总显得有些冷漠。
易雅看着看着,又露出微笑。
石零的住处在十七层。
他开了门,转头道:“没有多余的拖鞋,易小姐,你直接进来就好了。”
一室一厅的空间不大,本该容易显得富于生活气息。
但易雅四下打量,发现石零的小窝家具极少,又异常整洁,透着股难以言述的冷漠气息。
房如其人。
易雅暗笑。
石零有些局促,道:“易小姐,你坐一会儿。”
易雅微笑:“好呀。”
石零将草莓提到厨房去,烧上热水,动手洗净半兜草莓,用一只瓷盘装起来。
他把一盘草莓放在茶几上。
只有一张长沙发。石零搬了一只木椅子,在易雅对面坐下来。
他沉默不语,目光却落在易雅的脸上,带着淡淡的问询。
易雅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微笑起来,道:“你跟临临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这一句问出来,石零即刻便明白过来,易雅此来,与乌临毫无关系。
他的脸色显著地冷了一些,沉默着,拒绝回答。
易雅倒也没指望他能说出些什么来,望着石零的眼睛,自顾自地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得罪她了,但是这一次我觉得临临做得太过分。你说呢?”
石零的眼底很明显地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
他这一次说了一句话来回应:“她是小姐。她的决定,轮不到我来评判。”
他的声音很冷漠。
石零的态度有些尖锐。这让易雅愣了一下。
她很快回过神来,有些不悦地道:“石零,我是好心帮你说话,你怎么不知好歹呢。”
石零望着她,毫无笑意地笑了一下。
“是,谢谢你,易小姐。但是小姐的决定,我无权置喙。”
易雅虽然知道他一贯做派,但仍为这一句而气结。
她气得伸出一指手指,指着他的脸,道:“你既然知道你在她面前完全没有发言权,她根本不在乎你,你为什么还要维护她?”
话一出口,易雅便知道说过了。
她又是懊悔,又是紧张,看着石零,讪讪收回了举起的手指,道:“我的意思是说,你没必要那么……”
石零的脸色有些发白,但态度却更加镇定淡漠:“易小姐,这是我跟小姐的事。”
易雅呆望着他冷漠的脸孔,半晌,才冒出一句:“石零,你别傻了,你拿什么去喜欢她?”
石零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易雅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反而有了底气。
他有反应,说明她的话有效果。
易雅定定神,才道:“虽然你是临临的近侍,但是她并没有把你当成独立的人来看,她只是把你当一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而已。”
话锋如刺,但石零并没有发作。
他只是紧紧地闭着嘴,继续沉默。
易雅看着他,索性把想说的话一并说了出来:“退一万步,就算她真的喜欢上你,你认为你有什么本事能稳住她的心?你一无所有,连命都早早卖给乌家,你拿什么奢望她一直专心对你?又拿什么去帮她坐稳江山?”
石零看了她很久,都没说出一句话。
那一日话说到这份上,易雅也没好意思多留,便离开了。
石零将她送来的草莓统统扔进了垃圾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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