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尤信风。
人已赶来了,林加就算心里嫌她多事,一时间也发作不得,便只冲她淡淡地笑了笑。
尤信风眉头紧锁,快步走到了病床前,本想要伸手探探他额上的温度,手伸在半空,却忽然想起来自己从外头来,身上的寒意或恐会给病弱的林加带来不好的影响,便又有些讪讪地收了回去,只讷讷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护士一看这情形,知道两人是认识的,便对着尤信风说:“他昏倒以后我们就进行了急救,入院手续都还没办。”
林加的病情尤信风其实早通过电话了解得很清楚了。她看了看护士,脸色露出一丝不满,尚未开口,却听见林加用低哑的声音说:“麻烦你。”
说话的时候咽喉一直撕扯着痛,他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尤信风窒了窒,最终只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林加微微点头,而后便轻轻合上眼。
大约身体的情况实在糟糕,只说了两三句话,他已觉得极其疲累。
尤信风不会无缘无故地找他。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而且还是很重要的事。
但此时此刻,护士在旁,他也不便仔细地问。
他只想抓紧时间提振精神,以应付接下来要处理的事情。
尤信风见他这副模样,心里发酸,却也不敢再迟疑,跟着护士出去了。
门重新被关上,病房里恢复了安静。
林加闭着眼睛休息,却再不能回到之前心平气和的状态。微微皱起的眉头不曾舒展开,眉间像纠结了一团阴郁的迷雾。
门再度被推开了。林加微微睁眼,看见尤信风进来。
他惦记着那摊子事,没有心思同她寒暄,更为节省体力,因而直入主题:“是不是场子出了事?”
尤信风望着他,并未回答。
她眼底浮起一些似惊慌似焦虑的情绪。
林加没太明白,皱了皱眉。
正欲发问,喉间一阵说不出的干涩。林加一时没忍住,咳了起来。
一咳起来便收不住,直咳得惊天动地,眼泛泪光。
尤信风早已疾步走近来,坐在床沿,扶着他坐起身,轻轻抚拍他背心。
林加终究缓和下来,轻轻拨开她的手,摇摇头,示意没事了。
尤信风于是松了手,坐直身体,沉默着,眼光却暗示性地,瞟了一眼房门的方向。
林加固然虚疲已极,但素来敏锐。尤信风的暗示已相当明显,他立刻反应过来,顺着她的眼光,看向门口。
一人倚着病房房门的门框站着,一只脚微微勾起,无聊般地,用鞋底一下下地蹭着门框一侧的地面。
却没发出声音来。
林加看过去的时候,直直地撞上了她的眼。
他不知道她已看了多久。
胸口涌上一阵凉意。
说不上是什么情绪。惊讶,惶恐,担忧,又或者兼而有之。
所有的倦意和疲劳忽然都感觉不到了。林加挺直脊背坐起来,想要掀开被子下床去。
那人却伸出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停下来。
她说:“躺好别动。”
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林加怔怔地看着那人。
她远远站在门边,并没有走近来的意图,只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林加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做。
怎么做似乎都是错的。
他有些茫然地想,乌临怎么会在这里?
“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乌临的声音遥遥传来。
林加一震,望着她,沉默不语。
乌临双手抱胸,平和脸色落入林加眼中,显得高深莫测,难以揣摩。
她淡淡地道:“我想起你早上脸色不好,所以打电话问问你的情况。护士小姐告诉我你晕倒了。”
林加望着她,有些艰涩地开口:“……谢谢你来看我。”
乌临点点头,下一句说:“不为我们介绍吗?”
林加顿了顿,目光在尤信风面上转了一圈,而后又转回到乌临面上。
他说:“这是尤信风。我朋友。”
乌临望着他,笑意微浓,话语却咄咄逼人:“哪个场子的朋友呢?”
林加闭了闭眼。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他刚刚说的那句话,好巧不巧,到底被乌临听了去。
坐在他身侧的尤信风不安地扭了扭身体。
林加睁开眼,目光转到尤信风面上,说:“你回去吧。”
尤信风迟疑,咬唇,不语。
林加神色平淡,又说了一遍:“回去。”
声音兀自低哑,却透着清晰的命令意味,且语气严厉。
尤信风微怔以后,不敢造次,即刻起身。
尤信风往房门方向走,经过乌临身侧,低眉垂眼,并不主动去看她。
乌临也不拦着,目光在她身上淡淡扫过,仍聚拢回林加身上。
等尤信风脚步远去,乌临才反手带上门,往病房里走了一步。
她的脚步落地无声,却仿佛在林加心口踩出洞穴。
林加沉默地看着她。
乌临微微地笑,笑容似乎温柔了一些:“我没拦着她,所以请你,务必把事情说清楚。”
林加望着她,从她的笑容里,觉出一丝说不出的残酷味道。
她会怎样处置自己?
不论是怎样的处置,都绝不可能善了。
林加弯起惨白的唇,露出一个笑容:“小姐,你带我离开这里,我慢慢讲给你听。”
他声音平稳,倒听不出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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