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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山风景优美,半山腰建有落华行宫,曾是太宗皇帝没有御极前的龙邸,而后位居太上皇时又重新修建改成了温泉别苑,是为避暑御寒之圣地。
行至半山空旷出处暂行休息,朝遇安走到临南崖的凤鸣亭,举目远眺整座未央宫尽收眼底,辉煌壮观难以言表。
他取出随身带的玉笛,奏了一曲《水调歌头》笛声婉转流畅,喻潇闻声走了过来,静坐一旁倾听,引得凉玉也进了亭子,一时间良辰美景才子佳人。
一曲终了,喻潇笑道:“原以为表哥只会征战沙场不懂风情,到底是我眼拙了。”
朝遇安坐到一边:“我只是这曲得心应手些。”他看了凉玉一眼,知道她的心思,“今日妹妹倒是人比娇花艳。”
凉玉嘟着嘴道:“二哥惯会取笑人的。”
朝遇安笑着看喻潇,眼底却是让人琢磨不透的光芒:“表弟定能妙笔绘出妹妹风华。”说着,传了随行的宫人备上笔墨纸砚,“请吧。”
喻潇见凉玉凭栏端坐,也不拂其面子:“画的不好,还望见谅。”
凉玉眉眼含笑自是一番风情,喻潇也只是画他所看到的,下笔游刃有余。
朝遇安忽而问:“表弟可知这落华宫,为何叫落华宫么?”
喻潇盯着笔下没有抬头:“我听闻落华宫取自‘落花时节又逢君’之意,太宗皇帝的名讳里嵌了个君字,太宗的皇后……曾经的封号便是崇华。”
朝遇安沉默一会:“你也在奎章阁看过她的挂像?”
喻潇笔下一顿收了手,看向朝遇安:“有幸观临过一次。”
朝遇安正想说什么,突然一声“有刺客”划破天际。
紧跟着是刀刃相刺的声音,尖叫声和惨叫声不断,离皇帝最近的几个刺客,更是刀刀刺向龙体,皇帝虽有些身手,无奈未持兵器更要护及皇后同令贵妃,便有些力不从心,几个近身宫人以身挡剑,护在圣驾跟前才有惊无险,而后御林军全数赶来,将皇帝和妃嫔围了几圈总算平安。
却见带头行刺之人诡异一笑,举剑刺向还在另一边的三皇子,朝遇宣自幼未曾习武,哪见过这般架势,刺客步步紧逼他已快退至崖口。
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白羽箭射了出去,刺客反应极快,翻了个身用手中长剑一挡,竟给他躲开了,可那流箭却不偏不倚直入朝遇宣的右肩。
朝遇安愣了下,又朝那刺客连射几箭,都叫他给躲避了。
越来越多的护军赶了过来,将其他刺客全数包围起来,明知逃不掉他们也不做挣扎,纷纷举剑自戕。带头的那个跳到凤鸣亭上居高临下,做了个展翅欲飞的动作,朝遇安心中狂跳一下,眼睁睁看着那人往悬崖那边跳了去,几乎想都没想冲了过去拽住那人的胳膊。
那人在底下忽笑:“多好的机会,被你错过了。”
朝遇安咬牙切齿道:“你给我闭嘴。”
那人往下沉:“放手吧,底下是渭水我死不了的。”
朝遇安青筋直跳想将她提上来,奈何她以脚勾着石块不让他得逞,他急道:“承滇很想你。”
那人一怔:“承滇是你的儿子,已和我毫无半分关系。”
朝遇安几乎愣住,她趁机举剑刺向他胸口令其吃痛松了手,临了只说了句:“这次,你我真的是后会无期了。
长剑留在他胸膛,她人已坠了下去,一头长发迎风肆虐。空留朝遇安在亭边怨愤的怒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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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元二十一年·冬
朝遇安站在营帐外,里头传来阵阵女子的尖叫声,稳婆在一旁提醒道:“夫人,痛的时候才能用力啊。”
女子揪着衾被额头满是汗珠:“我不会,我不行了……”
那年,朝遇安将将十九岁。
嬷嬷捧着半盆赤红的液体的铜盆走了出来:“将军,夫人是头胎胯骨又窄,怕是不好生啊。”
朝遇安虽心急如焚,面上却是淡淡的:“依你看要怎样?”
嬷嬷蹙着眉,问:“要看将军保大还是保小了。”
朝遇安问:“有何说法?”
嬷嬷跪了下来:“恕老奴直现遭只有剖腹取子,才能保将军孩儿安康。”
朝遇安轻笑一声,比冬夜飞雪还要寒上几分的口气说:“你若保不了她们母子平安,本将军便将你们一并剖了去。”而后他踱步进了营帐,一股子血腥味弥漫开来,他早已习惯。
朝遇安坐在床榻边,用手轻点女子的手,而后握住:“原本以为你挺有本事的连死都不怕,生个孩子却叫成这般,若是你还想求死我自会给你个痛快。假使你平安无事我定应你要求,放你自由。”他盯着她的脸,顿了顿问,“不知你意下如何?”
女子咬双唇都出血了,愤恨道:“是你说的!你我定当老死不相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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