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闻此一言惊诧地“呀”了一声,凝露柳眉倒竖,立即反驳:“且不说小姐对忖老爷的事一无所知,就是这般小的年纪去宫里被诘问也不妥,被那唬人的嬷嬷侍卫一顿斥责可是有损小姐的声誉!”
薛沉璧面容清清爽爽也不见恼色,置若罔闻道:“又不是我犯了错,若陛下查明真相得知阿爹乃是清白之人,定会替阿爹讨回个公道,于我声誉又有何损”
凝露一想这个中道理也是如此,也不再劝说阻拦薛沉璧,提了手炉斗篷一路跟着她去了风华堂。
如薛沉璧所料,有薛老太太的地方没有一处是清净的,此时被强推上马车的薛老太太一把鼻涕一把泪扯着高旭的衣角,哭叫挣扎道:“你这没天理的昏官,快将忖儿还回来……”
高旭一掌拍飞薛老太太暗自使力掐他手腕的爪子,面色阴沉,语气讥讽道:“老太太既然这般精神,倒不如存些力气去思忖思忖怎么收拾你宝贝孙子丢下的烂摊子!”语罢见下人扶薛沉璧上了马车,将薛府远亲遣回薛府便拂袖离开。
薛沉璧是上了马车后才知她和薛老太太正好同乘一车,她在薛老太太对面坐定,不咸不淡问了声安。
薛老太太被高旭又一次拂了面子,现下正在气头上,王妈妈低声劝着薛老太太,听见传来的动静拿眼斜睨薛沉璧半晌,浑浊不堪的吊眼中略过一丝恨意,捏着鼻音阴阳怪气道:“璧小姐怎的还敢在老太太跟前晃来晃去的?若不是你爹袖手旁观不肯搭救忖少爷,老太太也不会这般伤心……你这般做派可是存心要和老太太过不去了?”
薛老太太猛地攥紧王妈妈粗糙衣袖,颤颤抬起一双还挂着泪珠的赤红双眼,怒火瞬间被王妈妈一句话点燃,伸着肥腻十指怒指薛沉璧骂道:“都怪你这个丧门星!丧了你娘不够还要来丧我们!”
“□□母这话说得好没道理!”薛沉璧低垂了眼帘靠在逼仄的马车车璧上,坐姿如同老僧入定般规矩枯燥,神情清淡如一捧水,语气也没什么起伏,嗓音里似乎隐隐带了一丝嘲讽:“贡院的主考官不是阿璧,押解忖叔叔的京都卫也不是阿璧,□□母却将气尽数撒在阿璧身上……这可不是不讲道理!”
王妈妈托住薛老太太的身子,死死盯住薛沉璧呛声道:“还不都是因为沾了璧小姐的晦气才如此,若不是你和怀少爷作祟,我们忖少爷如何会被牵连至此!”
“晦气阿璧活了这么些年,也不见身边之人个个横死,若阿璧这样的还算是晦气,那王妈妈岂不是更加晦气!听闻王妈妈在安和县就同李大壮交好,李大壮能丧心病狂掘了我的坟,想必王妈妈也定能做到,没准儿还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宣安殿斗法开启。
薛沉璧:“来啊,互相伤害啊!”
容庭:“来啊,快活啊!反正迟早都是我的人,随便你伤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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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太/祖母年纪大了,什么事情都能处理妥当,唯有看人的眼光不似从前那般犀利。身边的婆子和亲家有苟且,还肆意指责主子,传出去只会令旁人觉得□□母行事甚是不端,今日能有阿璧忠言逆耳敢指出来,可除开阿璧又有谁会敢在□□母耳边多道一句怕是那些有意劝说□□母的人早就被王妈妈打发了……”
王妈妈倒吸一口凉气,背脊上泛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她觉得今儿个天气比往常更冷了些,料峭森寒的冬风从帘底钻入,一层层吹拂到她脸颊边,冷得她打了个寒战。王妈妈浑浑噩噩听着薛沉璧启唇缓缓道来,明明是个小丫头,怎的这般眼光毒辣,王妈妈而后如梦初醒,拧眉死死盯住薛沉璧,眼底迅速晕染开来一片浓重灰色,嗓音尖利洒了几滴泪道:“璧小姐莫要搬弄是非,老奴服侍老太太多年,老太太对老奴恩重如山,老奴怎会做这般不着调的事!璧小姐这是被逼急了乱咬人,老太太又怎会受你的挑唆”
薛沉璧握了握手中仍旧温暖如初的手炉子,轻轻呵出一口白气,却并不再答话。她抬起眼帘看着王妈妈怒到变形的一张脸,恍若黑夜中的鬼魅,端的是凄惨诡谲。
薛老太太闷在一旁不言不语,眼神空洞无物,约摸是在担心薛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看似也并未将她和王妈妈的一番唇枪舌剑听进去。薛沉璧意不在此,她只是想令王妈妈自乱阵脚记恨上她罢了。王妈妈是薛老太太的心腹,对薛忖的事自然熟稔,殿中一役攸关薛府全府性命,若成了,薛忖失势后定会成为姜复的弃子,再无与薛怀匹敌之力,先行除了他便如同剪去姜鸢一条有力的臂膀。前世他不惜陷害丞相府,其中定有姜鸢的挑唆利诱,如今之计只得令敌人自乱阵脚方可一招击溃。
薛沉璧罔顾王婆子的低声咒骂,心中打算待薛忖和薛老太太回了安和县便寻个由头将这个惯会挑唆薛老太太羞辱她的王婆子发卖出去。
薛沉璧笼着斗篷沉沉想着,阳光隔着帷裳渐渐渗透进车厢,她的衣摆上都染上一层浅金。马车晃荡车轮辘辘,走了片刻,马车却蓦然停了下来。
薛沉璧掀开帘子向外微微探头,正见远远的马车队列尽头人影翳翳,人声嘈杂,甚至隐隐有哭喊声嚎叫声传来。
薛沉璧所乘的马车陈设建造并不奢华,故而驱车的只是位军中军功一般的将士。薛沉璧估摸他还是头一回撞见这等子事,茫然之余更多的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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