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这话,雒妃才想起去廊城之前,她坑了秦寿库中现银,敢情都这会了,他倒想起跟她清算了?
她哼了声,扬起下颌蔑视的道,“驸马可真是个眼皮子浅的,不就那么点银子,竟与本宫追讨,传出去,也不知道到底笑话的谁。”
秦寿不以为然,他自顾自倒了雒妃面前的花果茶品了口,“能让公主陪着本王,就算是被笑话,本王也值当。”
雒妃气笑了,她冲首阳使了个眼色,首阳福至心灵,动作麻利的将案几上的花果茶给收了起来。
就听雒妃道。“一百两银子一口,驸马给银子吧。”
既然要算清楚,她就跟他算算。
秦寿云淡风轻,他还漫不经心的又抿了口,点了下案几上的账本。“公主慢慢抵吧。”
雒妃简直想摔他一脸茶水,就见秦寿已喝完茶,悠悠然起身道,“本王以为,公主还是修身养性些的好。”
转身之际,他忽的又道,“容州大小赌坊,日后皆不会喜欢公主入内。”
雒妃腾地起身,恼羞成怒,一双桃花眼晶亮非常,“驸马好本事,有能耐让容州赌坊不喜本宫出入,倒不如砍了本宫的手去!”
秦寿已经走出安佛院,权当没听到雒妃的挑衅,他不用看都晓得,她定然是跳脚了。
这样鲜活的公主,就算说点话不好听,他竟也觉得逗趣非常,全然没有从前轻易就被惹起的怒意。
见秦寿走了,雒妃坐回摇椅上。她身上哪有半分的怒意,仿佛刚才气急败坏的人不是她一样。
她指尖捻着点心,也不吃,就那么撵成碎渣,临到日头西斜,她才懒懒地起身对首阳道,“拿本宫的帖子,明日邀秦勉过来与本宫一道用膳。”
首阳应了声,瞧着一碟子的点心碎末,皱了皱眉,这是她做的不合公主口味了?分明之前公主还用上许多来着?
隔日,秦勉那边正式无比地回了帖子,并言明时辰,届时定应邀前来。
秦勉那一手的古隶写的是极好的,墨采飞动。精丽妍美而又自然流便,且字体间自有一种fēng_liú雅致的韵味,不了解他为人的,倒觉得字如其人,都是看着舒心的。
雒妃随手扔了帖子讥诮一笑。这秦家果然就没个好坯子,秦寿自不必说,单说这秦勉,从相貌上看,不仅糊弄人的厉害。就是这字分明也是特意练过敛了锋芒的。
雒妃最是不喜这样藏头腋窝的,就算再是手段厉害,也与臭鼠有何区别?
不喜欢,可人她还是要见的。
暮色时分,秦勉踏着金黄熹光而来。他头带书生小冠,大袖翩翩,掌宽腰封,步步走来,那光袖随摆而动,真有一种乘风归去雅致之感。
雒妃眯了眯眼,连站她身边的首阳都多看了秦勉一眼。
设宴的地儿雒妃选在了前院那荷花塘,就是上次秦寿赏月的凉亭,秦勉进来,先是将手上提着的红漆绘莲花食盒递给首阳。这才对雒妃行了个全礼。
一应作派,挑不出半点错来。
雒妃只点了点头,不冷不热的道,“二公子不用客气,这也不是宫里。本宫最不讲究繁文缛节。”
秦勉矜骄浅笑,“想着公主来容州时日不久,故而带了些容州特有的小食与公主尝尝鲜,万望公主笑纳。”
他说话也是抑扬顿挫的,咬字清晰,很有一番书院学生的韵味。
雒妃见首阳朝她点了点头,便晓得吃食是没问题的,故作感兴趣的道,“哦?既然二公子这样说,本宫不尝也得尝了。”
这话要换个人来说。约莫就让人倍觉尴尬,可从雒妃嘴里冒出来,反而就成了种赏赐了。
首阳将食盒里的小食摆上桌,秦勉当真虚手一抬,微微敛起点广袖,指着道其中一金黄色酥饼介绍道,“这饼在容州名夫妻酥饼,乃是用睹物相思的红豆制成,味极为清甜不腻人。”
首阳与雒妃分了一点,夹雒妃的盘子里让她尝了尝。
雒妃斯文优雅的咽下后。点头赞许道,“果然不错。”
秦勉就又道,“这夫妻酥饼还有个典故。”
雒妃偏头看他,果然秦勉就将那典故说了一遍,无非就是个民间夫妻遭遇磨难也恩爱两不疑的事。特别是为夫的,处处呵护妻子,堪称最是情深的男子。
雒妃听完,脸上神色就意味深长起来了,她瞄了眼其他几个点心。有意问道,“那其他的可还有甚典故,二公子一并说来听听。”
少年郎腼腆地笑着,面颊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瞧着乖巧的很。
雒妃单手撑头,挨着听下来,果不其然,每道点心,不是彰显男女之情的,就是意喻身份尊崇的。
她心头冷笑,秦勉还真是煞费苦心,拐着弯的挑拨她与秦寿的夫妻感情,纵使她与秦寿本也没什么情分,可这样让人当枪杆子,总是不爽快。
雒妃言笑晏晏。她随手推了盏清酒到秦勉面前,也意味深长的道,“本宫这酒叫一人之下,也是有典故的。”
闻言,秦勉眸色微闪。他朝雒妃拱手道,“还请公主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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