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出衡微讶,艰涩地说:“原来你是为这事而恼。我懂,你对他有情,可他又身不由己,怪不得那天在马球场,你哭成那样。”
“我没有……”
厉出衡笑着摇头,“我说了,我不介意。阿且,能娶到你已是我这一生最奢侈的事情,其他的我不在乎。”
“因为厉氏重诺,所以你一定要娶到我,方能不负你厉氏之名吗?”他一直说着不在乎的话,无论杜且如此解释,他都抱定了一个想法,杜且心思烦乱,脱口而出的话也未加修饰,“你放心,我会是合格的妻室,不会做出辱没厉氏门风之事。”
厉出衡也不辩解,“既然你都能明白,那是最好了。”
杜且用力关上门,“郎君还请快些离开,不要叫人看到,毁了郎君一世英名。”
厉出衡苦笑,抱着渐凉的汤婆子站在廊下许久。直至屋中的烛火熄灭,他才从墙头离开,避开宿卫军的巡查,再度回到昭阳坊的厉家旧宅。
阿松还没有睡,正叉着腰和一个婆娘对骂,夜色下他的脸色不佳,显然是落了下风。
那婆娘看到厉出衡,恶狠狠地冲了过来,“你不能搬进来住!”
厉出衡冷笑,从他面前飘落的雪花衬得他的脸愈加淡漠疏离,“我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而只是通知你,我搬回自己家。”
那婆娘怔了一下。旋即破口大骂,“你有什么资格搬进来,这个家都是你叔父在支撑,你们在河东也就算了,连这里都想来占,还敢跟老娘摆谱。”
“过些时日,我要娶妻,会在厉家的旧宅,这个宅子是高宗赐给厉家子孙世代居住,我有权住在这里。叔父的俸禄不高,这个宅子的一应开支,都是靠厉家在京城仅有的四个铺子在支撑。这些年,祖父避走河东,连京郊的庄子都没有要,全是你们都支配。你说,我有没有资格住在这里?”
“什么啊,什么铺子啊……”
“阿松,走。日后以水榭为界,还请婶娘不要为难侄儿。”
进入隆冬时节,杜家发生的事情已渐渐被世人所淡忘,而厉出衡在京城的崛起,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厉出衡本身的出色,加上他有意卖弄,很快就在京城的交际圈占有一席之地。
甘赋冲乔迁的宴席上,是厉出衡第一次正式的亮相。他的首秀很惊艳,脱下粗布衣裳的他,穿了一袭天青色的锦袍,料子上饰以松竹暗纹,淡泊清远,压边的绣线并无华丽的金银丝线,而是极普通的同色系花纹,飘飘若仙,出尘无华,把到场一众华丽的世家公子全都比了下去。
他是甘赋冲的首徒,乔迁宴是他帮着张罗的,迎来送往,态度谦卑,眼中带笑,让人倍感亲切。话虽不多,但深得长辈们的喜爱。
只是惊鸿一瞥,厉出衡就已经把大梁曾经最显赫世族的风范很好地展示出来。低调而不张扬,适度的清傲,谦和的谈吐,都让人如沐春风。而关于厉氏曾经的辉煌,已经有好事者悉数扒出,件件桩桩都是后世子孙无法企及的高度。但这些都属于过往,无论厉氏曾经有多显赫,已成为大梁的一段历史,只能在史册典籍中一窥究竟,而厉氏没落之迷,至今无人知晓。
乔迁宴后,厉出衡并没有按照计划入东宫。而是往返于京城和书院之间,为书院的开春招生做准备。因为甘赋冲入朝为官,厉出衡也即将受到重用,想投入甘赋冲门下的世家子弟比往年多了一倍,那些寒门士子为求出头之日,更是还没等过年,为了为数不多的名额,在书院前排起长队。
厉出衡接了这个烫手的山芋,把甘赋冲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顿,明知道是吃力不讨好,却还假装信任地委以重腹。其实厉出衡知道,甘赋冲就是因为自己买的那几幅赝品,把这得罪人的差事推给他。
阿松捧着一大堆的拜帖进来,气喘如牛,“郎君我跟你说,这要是再不请个人来帮忙,我就不干了!”
厉出衡瞥了一眼快成山的拜帖,“你要是不干,我立刻送你回河东老家。”
阿松把嘴抿成一条缝。
“门外的人让他们都回去,冻病了,书院可不收留他们。”厉出衡轻叹,捏了捏鼻梁缓解疲倦,“哦,对了,你去通知他们,明日开始。投拜帖报名地点改在太傅府。”
“啊?这不太合适吧?”
厉出衡狡黠地勾了勾唇,“书院就剩你我二人,打杂、跑腿、清扫、做饭全都是你在做,可到了太傅府……”
阿松跳了起来,“太好了,我就知道郎君对我是最好的。去了太傅府,有的是人可以支使,而这些寒门士子也不敢公然在太傅府门前排队。就算是有人滞留不散,也有宿卫军。”
“就是这个道理。”厉出衡把收到的拜帖整理出来,带着阿松往太傅府而去,“你记着,你见到先生,你就开始哭。”
“我哭?”
“你不累吗?”
“……累。”
“有工钱吗?”
“……没有。”
“那你还不哭?”
“哦……好像也不是那么需要……”
厉出衡一记眼刀甩过去,阿松忙道:“要哭要哭的。”
到了太傅府,阿松抱着甘赋冲的腿就哭了起来,“先生啊,我好命苦啊。”
甘赋冲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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