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子给木容提着裙摆,想寻个隐蔽的地方,可这园子却是一片广阔,且前片整个下摆如今都湿的坠坠的帖在腿上,这样的天再吹了风,恐怕这双腿受寒也会落下些病来,木容一向也不是个身强体壮的。
实在没了法子,左右也没人,莲子瞧了瞧,便伸手将前片整个裙摆撩了起来,便露了双足带半截穿了亵裤的小腿。
“姑娘在想什么?从方才到现在一句话都不说?”
木容却没回她,只抬眼四下去看,建安侯府这后花园四下广阔,连个可藏身的地方都没,倘若正是这个时候,若是出现了个男子……
木容心下一沉,若是那样,即便只是碰巧遇见,却又被人撞到,恐怕是有口难辩,这样的纰漏可比一身酒气仪容不整要严重的多。
正思量间,便听着远远有脚步声传来,更有个男子的声音隐约传来:
“不是说就在花园子里吗?怎么找了这半晌还没见?”
木容脸色一变,匆忙丢下裙摆,主仆二人慌忙便往另一处走去,可脚步却终究不比男子,眼见着背后那脚步声愈来愈近,更有个丫鬟的声音传来:
“七少爷你瞧,前面有人!”
说话间,身后那人竟是脚步加快追来,木容咬牙,急出一头一脸的汗,却是猛然一抬头,就见眼前立着一人,一身烟白色长袍,正在一棵红豆杉正负手远望,听着脚步声回头来看,铜面具泛着冷光,黑瞳幽深冷漠。
木容只一顿,却是忽然一咬牙,三步并作两步便走到那人跟前,一闪身,避在了那人身后。
“呀!”
那丫鬟忽然惊了一声,随即便听着那七少爷的笑声传来:
“隐先生!”
随即脸色微微僵了一僵,只见那人烟白色的长袍后,露着一个女子青色的裙摆,身旁更是站着一个满脸涨红的婢女。
木容心下狂跳,悄悄抬眼,只瞧见这人瘦削的肩头,他尚且没有做声,便又听闻了一阵脚步又从木容身后传来,一时间,木容竟是前后为难,只低下头去,暗道不好。谁知这人却是忽然转过身来,又将木容遮在了身后。
抬眼回望,另一边走来的,正是静安侯赵出和孟小侯爷,身后更跟了几个侍奉的丫鬟,却是走来瞧见如此,俱是脚步一顿。
赵出垂眼,面上冷冽,孟小侯爷心下一颤,立即回头扫视身后一众下人,众人会意,均垂头噤声。
“隐先生,筵席开了,还请随在下同去前院吧。”
孟小侯爷的声音,竟是恭敬的很。
☆、第二十六章
木容提着心,忽然觉着身前的人略动了动,她万分不安抬眼去看,就见他正回头垂眼,却只一眼淡漠扫过便又回过头去。
木容只觉着,整颗心都快跳出来了。
七少爷满脸古怪却不敢出声,隐先生并未理会孟小侯爷的话,于是三面人马很是尴尬的僵持着,赵出忽而勾唇一笑,刀刻一般的冷硬面目竟是也这么忽然的柔和了一下,随即竟是迈了脚步,越过了隐先生,又越过了七少爷。
孟小侯爷怔了怔,赶忙对隐先生点头一笑,便随着而去,七少爷自是跟在自家兄长后,也一路去了。
眼看人都去了,木容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莲子偷眼去瞧这隐先生,却因着那铜面具瞧不清他面色,只觉着那薄削的双唇抿的冰冷。
随即,隐先生袍角一动,竟是自始至终一言未发,就这样走了。
木容看他身影愈来愈远,一时间,心里竟也不知该想些什么了。只是方才火光电石间,她竟下意识便肯相信这人,若真被人算计,宁愿跟这不知底细的人扯在一起,也不愿和孟侯府的七少爷扯在一起。
莲子见人都走远了,四下看去,面色便愈发的沉了下去:
“侯府这花园子如今叶落广阔的,今日这样的日子,方才那丫鬟跟七少爷走来,分明能瞧见前面走的是女子,不知回避却还一味来追,可见心怀叵测。”
这些木容心里自然清楚,可木安心心念念要嫁进孟家,而孟家如今尚未婚配的少爷也只有这位今年已二十岁的七少爷,她又怎么肯让七少爷跟自己扯上关系?大户人家联姻,断不会妻妾共出一府,木安再蠢,也不会自断后路。
而那孟小姑娘到底又是年岁不大尚未出阁的姑娘,纵有心思也绝想不到男女之事上,况且,恐怕也没这个本事能调动的起她的小叔叔。
这一回恐怕又是托赖她的好嫡母,撩拨了本就不和睦的侯府嫡母庶女两人相斗,再利用了孟小侯夫人遂了自己的心愿,乐得青白自己。
“先回院子去吧。”
裙摆上湿的痕迹已不太显,身上的酒气也发散去了的院子里只怕酒席已开,她身上下剩的那些气味,大约也能掩盖的住。
莲子心思通透,这地方也不便多说什么,便扶了木容往前去了。
院子里果然已不见了宾客,正房待客大厅里已然摆下十几桌的酒席,正中竟还搭了个小戏台子,台上正热闹演着吉庆的戏文。
木容抬眼四下一瞧,便见着孟小姑娘正在一桌作陪几个高门嫡女,木宁木宝也赫然在坐,还在瞅着木安木宛的功夫,就见了有人朝自己悄悄摆手。
正是木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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