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娥将他的外衫褪去,圆圆的脸蛋皱巴巴的:“也不算不喜欢,奴婢只是觉得那姑娘看似无害但是精明得厉害,何况是雍阙带在身边的人,居心也难测。”
“精明好,不精明怎么和别人抖,又怎么和雍阙斗。”皇帝拢了拢雪白的袖口,望了眼廊下争相夺食的金鳞,“这宫里啊静得太久,有的时候朕都仿佛觉得大行皇帝的魂还飘在上面……”
他突然住了口,摆摆首,往内寝里走去:“歇了,过个半个时辰就叫朕起来。”
小若心一惊,连忙道了个好字,皇帝这口气十拿九稳是瞧上秦慢了。以秦慢的姿色甚至多年前的过往未必能入皇帝的眼,可她偏生是雍阙的人。也不知道是和那位权臣置气还是要继续给他立威,横竖别的地方拿捏不到,要那位爷真是对秦慢上了心思,那这一刀可真够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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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宫里一趟,再出来时雍阙远没了久别归故里的淡淡欣喜,从上马车起他的眉头不由自主地锁着。
秦慢左看看街,右看看市,一回头见着煞着脸的雍阙嘘得就噤了声。过了会她还是没能受得了坟茔里般死寂的气氛,小声问:“督主,陛下和您说什么了?”
雍阙瞥开眼角,却做他言:“别您啊您的了,听得怪累的。我有名有姓,你们江湖人不都是直呼其名吗,直接叫着我的名字来。”
“那多不好意思,多失礼啊。”秦慢连连推就,小脸上一点不好意思都没看出来。
“得了,”雍阙一掌拍在那张虚伪的脸蛋儿上,“你觉得皇帝会对我说什么?”
转眼问题又抛回给了她,秦慢认真思考了一下:“是西厂的事?”
雍阙摇头。
“那是批红权的事?”
雍阙还是摇头。
秦慢慢吞吞地说:“那……是我的事?”
雍阙霍然睁开眼,一双凤眸里精光毕现,然而却是一闪而逝,他带着似苦笑问道:“我本以为你不论是什么来历,绿林劫匪也好,魔道妖邪也罢,哪一样我都是能摆平的。可万万没想到,你竟和当今圣上有着前尘旧事的瓜葛。”
他压低的声音像擦过磁石的火星,暗藏着星星点点的试探与慎重:“你老实告诉咱家,你究竟是什么人?否则,连我也救不了你了!”
秦慢愣被他唬得一怔,结结巴巴道:“其实,我并非有意隐瞒。我当年确实也没有猜到他的来头那么大。”
本也不是什么值得遮掩的往事,她一五一十地将宋微纹调戏不成反踢到铁板的旧事一口气说了个干净。
反正不是她丢脸,说了又何妨。
倒是雍阙听得脸上五颜六色好一阵变化,最后长长吁出口气,复杂地看着她道:“有的时候我真不知道是你是傻,还是聪明,明知道对方来历不凡还敢贸然夜半叩门将人给劫出来。”他忽然紧紧一把握住她的手,“你可知道东厂里的人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你运气好,那时候的皇帝是个不受重视的病弱皇子,跟前没有得力人。要是碰到了咱家……”
“啊?”秦慢被他吓了一大跳,诺诺道,“督主会杀了我?”
何止是会杀了,指不定把她那小小的上清山给灭了都可能。
他说得狠辣,但是语气里透露出的一点关心还是让秦慢喜滋滋的,暖声道:“这不是没遇到督主你嘛。”
她说得高兴,但可知道他心里的五味成杂。如果让他选,宁愿当年是他先遇到的她,也不会有现在的纠结。今时今日,他的身份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也是个奴才,逃脱不了被那一人摆布的命运。
秦慢看着自己攥得有些发红的手,她没有抽开而是轻声道:“何况督主带我回来不就是为了今日吗?”
雍阙的眼神尖了尖,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被秦慢看了个透彻分明,他缓缓地收拢手臂将她一寸寸拉近,近到两人之间四目相对,清晰地映出彼此的影子:“为了今日什么?”
被这么一个美人,在这么近的距离逼视,秦慢还是有一丝心慌的。雍阙的眼睛像是传闻中海妖的双眼,光一眼就足以定得她动弹不得,仿佛要将她拖入深渊。
她的身体动不得,脑子倒还算清醒,慢吞吞着说:“人无完人,凡人皆有所缺,何况是督主这样位高权重,声势盖主的人。如果是其他臣子,皇帝可以用权用位用女人或者是他们的女儿来把持他们。可是这些督主您都有了,这样一个完人摆放在皇帝面前,无疑是告诉他,此人留不得。”
雍阙的手握得愈发紧了,似是要将攥入自己的骨肉里一般,他咬了咬:“你继续说。”
秦慢眨眨眼:“所以督主您就将我带回来了啊,您是在告诉皇帝,陛下您看吧我也是有软肋的也是有在意的人的。所以,您不必太忌惮我,若真想动我就先动我这根软肋吧。”
雍阙不知道是被她气笑了,还是被原来打着这注意的自己气笑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大抵不过如此了,他甚至赞成点了点头,不无讥讽道:“看来你并不是傻,而真是生了一双慧眼。”
许多话一旦说破气氛难免陷入僵持之中,外头喧哗的街市声已经全然没有办法入两人的耳中了。秦慢其实心里并不如表面上的镇静,雍阙握着她的那只手像灼热的火炭烤着她的皮肤像要烙进自己的心里,她不明白这种感觉为何而来,故而令她心慌,慌得想要离开这辆马车,离开这个危险的男人。
雍阙咬牙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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