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几个资历年长的老军医一合计,统一认为,从脉象上看封若书并没有大碍,兴许还是身子弱,劳累过度的缘故。于是开出一个愈神养心药方,让勤务兵煎去了。
安戈去军师帐看望了一下,忧心忡忡地退了出来,眼睛一闭都是封若书不省人事的脸。以及他身旁那张隐约透着光亮,雕了墨黑的蛇头的弓。
他说:“这弓是邪弓,我瞧着一点也不顺眼。”
不过这话当即被霍邦反驳了:“军师今日拿它救了我的命,准头威力都很不错,怎会是邪弓?”
“正常的弓怎么会嵌一个妖里妖气的蛇头?我一看心里就瘆得慌,也就军师这种心眼儿大的人才会当成宝了。”
这话说的霍邦很是不舒服,“军师智谋过人,神机妙算,他认准的东西向来不差。这弓他喜欢,自然是好弓。”
安戈还没见过霍邦这么固执,而且还揪着一句话不放。
顿时,注意力便从“这弓是不是邪”转变成了“这大个子是不是傻”。
“哎,人都有看走眼的时候。凭什么你就觉得,军师看上的就是好的?”
霍邦不言。
安戈精明的眼眸一虚,恍然道:“莫不是在你心里,你觉得军师是最好的,所以他喜欢的都是最好的了吧?”
这叫什么来着?
爱屋及乌?
那天猴哥是这么教他的吧?
霍邦的左耳一下子涨红,“什么好不好的?你莫瞎猜!”
安戈将他的窘态尽收眼底,长长“哦”了一声,笑得宛如秦楼楚馆的老鸨,摆了摆手,没有继续揭穿这傻大个。
作者有话要说:
霍邦:暗恋被发现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谢谢“我是咩阿”、“陌上白首谁家”小可爱的地雷~)
第96章 尘埃落定(三)
药味侵占了房间的每一寸角落, 浑厚的苦让人呼吸也凝重了起来。
“你干嘛?”
安戈守着封若书的时候打了个盹儿, 睁眼时, 正瞧见霍邦端着药碗不知所措地立在榻前。
霍邦从一开始便守在旁边,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封若书,眼神比打仗认真一万倍。擦脸、点灯、添油, 这些勤务兵可以做的事情他非要亲力亲为,一晚上忙得不亦乐乎,让安戈这个打杂专业户一点用武之地都没有。
然则到药碗递上来时, 这做事有条不紊的霍邦陡然站住了,似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你傻站着干什么啊?”
没有得到答案的安戈继续追问道。
霍邦局促地捉着药碗,踌躇了好半晌,才苦恼道:“军师昏迷不醒, 吃不了药。”
安戈倒不是很在意, 起身伸了个懒腰,“吃不吃药没关系,军医不是说了嘛,军师就是太劳累了,指不定睡一觉就好了。”
霍邦忧心忡忡,“但他身子弱, 终需药物调理。”
安戈瞄了他一眼——这傻大个, 咋就这么在乎封若书了?
封若书又不是悬崖上的花骨朵,风一吹就掉的。人家堂堂七尺男儿, 少喝一碗药又不会怎样。
但是在霍邦心里,指不定就是把人家当成一朵花儿来养呢......
安戈的眼珠子一转, 计上心头。
“你说的很对!这碗药这么重要,得一口不落喝下去才行!”他煞有介事地说,成功又让霍邦焦愁的眉头紧了几分。
“我有个办法,就是怕你不想用。”
小夜叉重操旧业,一步一步搭设好陷阱。
“什么办法?”
某人毫无防备,咚的跳了进去。
安戈的眼睛一虚,笑得十分不怀好意,“你先喝一口,然后嘴对嘴,给军师渡过去。”
霍邦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是被人波了开水般,从头红到脚。
安戈大义凛然地叉腰,“现在人命关天,你这还犹豫什么啊?”
“你是不是害臊?哎哟没关系的都是大老爷们儿你怕什么?”
“你要真觉得不行,那我不看嘛,反正天也晚了我得回去了。”
他说着就大摇大摆往外走,关门,关窗,看似替霍邦想得周周到到,却趁人家不注意时,一个回马枪偷偷蹲在窗缝边,撅着屁股贼眉鼠眼往里面窥。
屋中,只剩了不省人事的封若书,以及在喂药方式中摇摆不定的霍邦。
封若书睡得沉,浓密的睫羽歇在下眼睑,宛如飞累了停在花瓣上的蝴蝶。他的骨相生得极好,轮廓清晰细腻,仿佛是用工笔一点一点描画出来的。眉如墨,眼如诗,五官合到一起看,便无端端生出一股恰到好处的温文含蓄,让人挪不开眼睛。
霍邦定定站着,看了看封若书的睡颜,又看了看手里的汤药。安戈临走的话在他脑中百转千回地响,弄得他脑仁烧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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