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认为萧错配得起她,更不认为萧错能够善待、呵护她。太重的失落、不甘,让他把萧错视为敌人。
她风光出嫁之后,他开始变得偏激,又总想寻找一条捷径获得更大的权势,想用无言的方式向她向自己证明,自己才是那个配得上她的人。即便一生得不到,他也有足够的资格一直默默守护她。
一步一步,自己都不曾察觉,已经走上了歧途。
她说的对,他心中的格局太小,并且狭隘,甚至于,长此以往,迟早会变得行径卑劣。
错了,什么都没得到,只有失去。她甚至不知道他是因何走至今日境地的。
可是,不知道更好,知道了,兴许会视他为污点。
况且,归根结底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情意不该是人转变性情步入歧途的理由。
终究是自己太过浮躁,自以为是所致。
十年岁月,初一听惊人,其实又有多少时日?一年不过三百多天。不妨用来潜心苦读,在书海中寻找一条坦荡的正路。相信苍天不会辜负有心人。
他就要离开京城,但总有一日会返回,用世人认可的面目归来。
走出萧府,对她心动那一日的情形在脑海浮现:
裴府后园中,姹紫嫣红开遍,少男少女遥遥相望,三五成群,欢声笑语。
他随意望向衣香鬓影、珠光宝气的闺秀,一眼便看到了她。
她立于清水湖畔,一身娇柔粉色,与身边几人言笑晏晏。明明置身于人前,明明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却有着遗世独立的悠然、清雅、洁净。
是在那一刻,她惊艳了他的眼眸,迷醉了他的心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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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羽回到房里,专心打理手边琐事,不让自己再思量季兴楠的事情。
怎样思量都没用的事情,何苦自扰。
过了巳时,王明芳和赵静娴结伴而来。
裴羽心绪明朗起来,欢欢喜喜地将两个好友迎入正屋的暖阁说话。
叙谈期间,裴羽说了张夫人托自己说项的事情。
王明芳和赵静娴都为此高兴不已,前者道:“这可真是太好了,先前都没料到,张府会这般看重这桩亲事。”后者附和地连连颔首,“是啊,以张府现在的地位,不少门第都是反过头来要将家中闺秀嫁给二公子。向燕怡家中提亲,竟能做到这般周全,燕怡真是好福气。”
“也是为这个缘故,我很乐意做一次媒人。”裴羽笑道,“再有这种事,除非是为着你们两个。”
明芳、静娴同时去掐她,“小妮子,如今真是胆子大了,竟敢取笑我们。”
“哪有。”裴羽笑着闪避。
嬉闹说笑了一番,到了正午,三个人在东次间落座,其乐融融地用饭。
饭后,明芳、静娴随着裴羽在府中游走一番,盘桓近申时道辞离去。
正月余下的十来天,萧错隔三差五出门,每次都是夜间离府,一大早回府,在外院书房更衣,径自去朝堂或衙门。有两次回来,如意室内室外追着他一通叫。
裴羽也不清闲,应一些人的回请出门赴宴,三个好友家中亦分别举办宴请,更是她不会缺席的。
正月二十九,宫中传出喜讯:皇后诊出了喜脉。
皇帝大悦,隔日连下两道旨意:册立皇长子为皇太子;在位期间废六宫制。
满朝哗然。
别的帝王在皇后诊出喜脉的时候,封赏皇后母族者有之,大赦天下者有之——似乎都够混账的,本朝帝王不混账,但是前例之中也没有在这时候立太子、废六宫制的先例。
有言官当场出列反对,慷慨陈词,劝皇帝收回成命。六人出列附议。
皇帝只回一句君无戏言。
那些官员索性跪地不起,不敢说皇帝的不是,便拿皇后及其母族说事,把原本就是捕风捉影的事情夸大其词,话里话外,就差明指皇后是祸国殃民的妖孽了。
皇帝来了脾气,冷了脸,唤侍卫把这杆子闲人拉出去,各廷杖三十。
右都御使连忙出列,绕着弯子给即将遭受皮肉之苦的人们求情,“皇上息怒。皇后娘娘刚诊出喜脉,宫中不宜见血光。”
皇帝轻轻一笑,语气森寒:“朕与皇后的儿女,受得起乌合之众的那点儿血气!”随即起身拂袖,“退朝!”
傻子都看得出,皇帝把处理军国大事的铁腕方式用到了这件事情上。
只要他明确地表露出这种态度,便是大罗神仙也不能让他改变初衷。
官员要是还想好好儿地活着,唯有顺从,反之就自行了断。没别的路可选。
七名言官受廷杖之刑,个个皮开肉绽,少则三五月,多则一半年才能行动如常。事情闹得这么大,一众官员内眷想不知情都不可能。
皇后自母仪天下之后,再一次成为世间女子羡慕的焦点。
心怀美好憧憬的女子,因此对自己的未来又添几分信心:世间男子如皇帝,都能对一女子这般长情、痴情,怎知自己得遇或正在等待的男子不会给自己一份永世的相守、呵护?
裴羽是其中之一。一整日,她的心情都特别好,晚间,萧错亦因她的好心情得到了甜头——
她难得的遂了他心思,第一次做那个出力的,在他眼前如花盛放。
暖如春日的室内,烛光微微摇曳,光影在水红色帘帐上映照出层层涟漪,恍若湖心里的轻微波动。
在他眼中的女孩,面颊宛若初绽的桃花,泛着一抹清浅的粉色。眸子里似是泛着泪光,凝眸细看,才知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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