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
萧错就笑,“我查她做什么。”
“你还真该查查。”简让笑道,“那位老板娘,就是当初的蓝氏。”
萧错微微扬眉,继而释然,“那就难怪了。”
“看这情形,崔老四分明是还没放下。”简让对此事有些感慨,“倒是没看出,他竟是个长情之人。”
萧错则问他:“你手里没事了?查这种事做什么?”
“这不是皇上要知道原由么?”简让也是无奈,“江夏王世子到底是他的堂弟,看得上看不上的,也得知道为什么被打成重伤吧?”
“也对。”
简让喝了口茶,不解地道:“崔振中意的女子,怎么会沦落到了这个地步?做了茶楼的老板娘也罢了,还要抛头露面迎来送往。江夏王世子与女子说话又是没个轻重的,也难怪崔老四要发难。”
萧错笑微微地审视好友片刻,“长了一岁到底不一样,居然有点儿人情味儿了。”
简让斜睨他一眼,却只是一笑,“这事儿我还真想知道原委,只可惜,人手不足,有几个得空的,都在忙着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你得帮我。”
“做梦。”萧错言简意赅,“不管。”打死他都不会查崔振这种事情。
简让没辙地瞪了他一眼,“行,我自己查,不劳烦侯爷就是。等有了结果,您听一听就好。”
萧错笑起来,“有什么好查的?不外乎是崔家利欲熏心,不同意崔振娶个家道中落的女子。棒打鸳鸯之后,蓝氏的日子能好到哪儿去?”
“对啊,这事儿我还是从你手里看过的一份口供里得知的。”简让费力地思索着,“具体情形只记得几句,你快跟我说说。”
萧错与崔振在南疆交手最激烈的期间,手下抓获了几名崔振的亲信,其中有一个骨头软的,把崔振及崔家的公事私事都抖落了出来。
萧错为着简让能少费些工夫,便颔首一笑,道:“蓝氏祖上出过两位大学士,到了她父亲蓝陌那一辈,卷入了党争,站错了队,落得个丢官罢职的下场。日子过于清苦,蓝陌便以教书为生,他曾在崔府做过几年西席,教的正是崔振、崔毅。
“蓝陌四年前病故,蓝家只剩下了母女两个相依为命。崔振去南疆之前,请留在京城的家人照看着母女两个。后来,崔夫人到了崔耀祖的任上,跟崔振说,蓝家母女两个不知好歹,不辞而别。再往后,崔振连回京的机会都很少。”
说起来不过是几句的事儿,但不难想见一些情形。
“明白了。”简让听了,笑了笑,“眼下崔夫人遭报应了,崔振摆明了是没有娶妻的心思。”不然怎么会让崔毅先娶妻。
萧错提醒道:“清楚原委就得了,至于蓝氏如何到了这一步,你不要查。”
“我明白。”怎么样的男子,都不会愿意有人探寻自己情缘中的细枝末节。崔振与先前的闵侍郎不同,闵侍郎那些fēng_liú韵事,关乎的是一条条人命。而崔振与蓝氏,不过是此生中一段想起便黯然的伤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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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夫人脸色铁青地坐在厅堂里,望着神色漠然的四儿子,语声有些发抖:“你素来稳重,眼下这是怎么了?嗯?竟然做出了那样的糊涂事!”
崔振沉默以对。
“为了一个茶馆老板娘,竟把江夏王世子打成了那个样子!”崔夫人抬手抚了抚心口,“听太医院的人说,起码要躺个一年半载才能下地。等着弹劾你的言官,怕是早就写好了折子,只等皇上上朝时送上去。你倒是与我说说,到时候如何善后?”
崔振依旧沉默。沉默有时候是代表默认,有时候却代表打心底的不以为然。
崔夫人的手都有点儿发抖了,“那女子,我猜得出是哪个,心里也清楚,你一直在怪我当初没能成全你们。的确,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她语气哽咽起来,“可是,眼下你明知道,家里家外都指望着你,该明白身上担负着怎样的重任。不为此,我能由着你把俪娘、容娘随意发落给两个芝麻小官?况且什么事都会过去,眼下她已经嫁了人,你还为她惹祸上身又是何苦来的?”
“嫁了人?”崔振语气平静,“我等着她守寡那一日。”
“……”崔夫人气得霍然起身,额上青筋直跳,“你!你竟敢说这种话?!你这心思要是不收起来,休怪我把她逐出京城!”
崔振望向母亲,唇畔的笑容透着讽刺,“我等着。”
崔夫人身形晃了晃,跌坐回椅子上,沉了片刻,眼泪簌簌落下,颤声道:“你要是执迷不悟,做出那等沦为笑柄的事情,我就死给你看!”随后大声哭泣起来。
威逼不成,便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崔振有点儿意外,他从不知道,母亲原来也擅长这些。
他觉得吵,心里烦躁,起身踱步出门。
在他走后,崔夫人渐渐平静下来,命人唤来崔毅。
崔毅见母亲双眼红肿,心里清楚因何而起,便只是陪着笑宽慰,说些“过年时落泪不好”的话。
崔夫人紧紧抓住了崔毅的手,“你别跟我打岔,我要跟你说的是蓝氏那个贱人!”
崔毅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不明白女子之间一旦结怨,怎么连个好称呼都不肯给对方。
“去,去把她逐出京城。”崔夫人说着,眼神转为阴冷,“不,去把她除掉!这件事你若是不应,那,我今日就自尽给你看!横竖这个家也会被那个扫把星毁掉,我不如早些眼不见为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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