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者一一射杀。还有一名头戴高冠,身着儒服的文士,他手中提着长剑,赤着双
臂,双袖绑在肘间,此时正纵马而起,犹如苍鹰搏兔一般,将一名逃跑的武将斩
落马下。
桓郁治军极严,为了防止营啸,入夜之后军中便实行宵禁,此时外面虽然大
乱,军中依然静悄悄的。被惊醒的军士们各自握住兵刃,但没有主将的军令,没
有一个人走出营帐。
着火的两处营帐都是客帐,彼此相距百余步,用木栅与胡骑军的大营隔开,
分别住着刘建和太后的使者,但此时那些权贵、名士就像猎物一样,被突如其来
的不速之客逐一斩杀。
桓焉整个人都呆住了,张大嘴巴,半晌没有合拢。
当长剑又一次落下,一名正在逃跑的使者颈中鲜血飞溅,头颅高高飞起。惨
叫声戛然而止,只剩下烈火燃烧的声音。
那名文士骑马来到帐前,他身上的儒服已经被鲜血染红,神情却平静如水。
他收起佩剑,然后微微一笑,抬手将两颗绑在一起的首级扔在大帐前。桓郁
此时也走到帐前,看到那两颗首级,眼角不由狠狠跳动了两下。
两颗首级,一颗是方才满口忠义,气壮山河的司直何武,此时怒睁双眼,死
不瞑目;另一颗则是片刻前夸夸其谈的奉车都尉吕赏,大睁的眼睛中满是惊恐。
「长秋宫使者班超。」那文士拱手施了一礼,长声道:「桓将军,如今外扰
尽去,可以与在下谈谈了吧?」
第二章
十一月初八。子时。
南宫白虎门前,苍凉的号角声再一次响起。
苍鹭已经指挥士卒搏杀了一日一夜,脸上仍毫无倦意,反而就像刚睡醒一样
冷静自若。在他身前,百余名越骑军列成雁阵,他们一手提着缰绳,一手挟着丈
许长的银戟,戟锋笔直向前。
再往前,是五辆战车。车前虎贲军的驭手,包括驭马都披着重甲。厚重的车
厢四面都包着铁皮,犹如铜墙铁壁。车内站着三名士卒,中间一名双手持弩,旁
边两人拿着适于车战的长戈。除此之外,每人各佩有一柄环首刀,车上还放着用
于步战的长矛、短剑以及重盾。
烧毁武库之前,苍鹭命人带走了大量军械,可以说,此时刘建的乱军拥有汉
国,甚至六朝最精良的装备。
但这并没有带给乱军压倒性的优势。在广场另一端,那个手持方天画戟的白
衣少年简直是无敌的存在,尤其是他在方才结束的第八战中,悍然以一己之力挑
翻了一辆武刚车,无人再敢摄其锋芒。
「有些人天生就适合战场。」苍鹭握着冰凉的铁如意,神情纹丝不动,「比
如吕奉先。」
齐羽仙流露出一丝凝重,吕奉先修为算不上顶尖,但当他跨上那匹赤兔马,
就像一个臂上长着方天画戟,身下长着四条马腿,力大无穷,所向无敌的怪物。
单以马战而论,除了侯玄等寥寥数人,世间只怕再无人是其敌手。而且他在战场
上的嗅觉,更是敏锐得出奇。苍鹭数次设伏,精心布局,结果都被他溃围而出。
上一次交锋中,苍鹭费尽心力,专门针对吕奉先设下必杀之阵。结果吕奉先却过
而不入。一次两次也许是运气,次次如此,只能说他天生就适合这片战场了。
苍鹭扭过头,「我想问的是:你们当日为何没有杀死他?」
「那只是个意外。」齐羽仙不愿多说,转口道:「但他毕竟只是一个人。我
想问的是:还要等多久?咱们的新天子可是已经等急了,方才又在追问:眼下你
已经有五支北军,再加上三千忠心耿耿的志士,还要和他们周旋到什么时候?」
刘建得到越骑、屯骑两军之后,实力大涨,无论兵力还是装备,都压倒吕氏
一方,可吕氏始终控制着白虎门这座南宫的门户,让刘建寝食难安,对号称精通
兵法的苍鹭更是大为不满。
苍鹭摩挲着铁如意道:「吕氏还有底牌未出。」
「你是说那班死士?」齐羽仙不以为然地说道:「仙姬已经准备万全。只要
他们敢弃巢而出,我们就能尽诛吕氏满门。」
「不是他们。」
「那是谁?」
苍鹭指了指脑袋,「感觉。」
齐羽仙道:「白翼曾推算出刘建将得天子之位,可也算不出吕氏还有什么后
手。」
「如果有人扰乱天机,算不出来也在意料之中。比如廖扶,比如那些胡巫,
推算时也是一片混沌。」
「但至少白翼算出来吕冀将死,而吕氏将一败涂地。」齐羽仙道:「洛都是
京畿之地,无论仙姬还是刘建,都不愿战事拖延。」
苍鹭垂下头想了一会儿,「有些事情我不太理解,比如:你们是想让我攻下
白虎门,还是击败吕氏?」
齐羽仙挑起眉角,「有区别吗?」
「有。若白虎门在吕氏手中,这片战场上的竞争者就是三方。攻下白虎门,
则是我们以一敌二。」苍鹭用铁如意遥遥一指,「长秋宫是在宫内。」
齐羽仙皱起眉头。双方在阿阁连番血战,但无论苍鹭,还是江充,交战时都
有意避开了长秋宫,不愿意多招惹一个对手。但在齐羽仙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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