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陌虽不知他发现了什么,对墨轩却是全副信任,牵着他的衣角,默默让他避开地上的动物,就紧追着他的步伐,向前走去。
一路走走停停,墨轩不断地停下脚步,以倾听,辨认周围的动静,校正前进的方向。
最终,他们停在了一间简陋的房屋前。
容陌也总算可以清晰的听到重锤击打铁块的响声,墨轩轻舒一口气:“到了。”
容陌看着墨轩不自觉露出的浅淡的微笑,也下意识的舒展了眉眼。
墨轩向他使了一个眼色,容陌意会地点头,领着墨轩离开,绕到了打铁房后面的仓库门前。
容陌推开仓库的大门,月光的清辉一同照入了漆黑的仓库。
容陌被盔甲反s,he的光晃得睁不开眼,只得用手遮挡着。
墨轩亦是不适的皱眉,但好在他眼盲,也无容陌那般难受,只身先行踏入仓库内。
谁料,他一踏入门槛,墙壁就猛然跳开了几个四方大的暗格,密密麻麻的箭矢就从暗格中冒出。
容陌在屋外看得十分分明,面色煞白,正欲出声提醒。
墨轩就灵巧的一转身,身轻如燕的躲过从四面八方,冲刺而来的箭矢,顺带接过几支,以用来研究。
他一直是依靠本能生活的人,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其他感官也就相对得灵敏了。
墨轩的两位师傅,自小就算出他命中必有这一劫。
所以,自幼就开始训练他蒙着眼睛练武,与他们切磋。
知生惑死在江湖闯荡惯了,出手自是狠辣,毫不留情,也不怕使用y-in毒的手段,直打到他伤痕累累,才会停手。
惑死为他疗了伤,次日就继续了这场开始就不公平的比试,也是毫不含糊。
墨轩不懂两位太傅的心思,只得随着他们锻炼身体,难免也会觉得委屈。
但是又不能和任何人哭诉,他也不允许自己那般软弱。
他的母亲,虽自小就逼着他练舞,逼他做种种不是男子所应为之事,却也是最为厌恶他流泪的人,他也不敢哭。
皇上政务繁忙,也不会经常干涉知生惑死的教学。
两位太傅更是担忧,只想着让他尽快学会他们所传授的武功。
不过是六七岁的孩童,墨轩却早已习惯将一切血泪与委屈往心里放。
不对,魔怔了。怎会突然想起这些,大概是因为向那个人稍微敞开了一点心扉,就开始想着告诉他所有,将一切放下了。
墨轩摇摇头,险些被一支侧面而来的木箭划破脸颊。
他一惊,伸手接过箭,触及指尖的却是一片柔嫩。
容陌笑道:“子卿,结束了。”
墨轩一怔,紧接着轻舒一口气,笑道:“嗯。结束了。”
他早已不是那个一腔委屈,无处诉说的孩子。他已经比其他人过得好太多。他一直都很知足,满足于现状。
墨轩这一辈子,就曾经努力争取过两次,就是现在。
墨轩:“屋中什么情况?”
容陌早已爱不释手地抚摸起那些做工良好的装备,哪里顾得上细数,只是粗略地扫视了一圈屋内摆放的盔甲盾牌,竟还能看到几只黑皮大炮。
不过,也就一两只,也就一会。
容陌敛了心神,低声念道:“五十,六十,三十,二。”
五十套盔甲,六十张盾牌,三十把弓箭,两只大炮。
并非许多,但也是“慢工出细活”,顶得上朝廷的配置了。
再加上之前从店家那得知的失踪铁匠的数量,他们若是再晚来数天,邹明就可组建一支优良的军队了。
墨轩面色凝重,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但他同样还想到了另一件事。
他与容陌对视一眼,墨轩的声音低哑干涩:“他若是要反,那些强掳而来的外乡人,如何心甘情愿地为他打仗?”
容陌沉思片刻,沉声道:“钱,权,亦或是命。”
墨轩:“他们人多势众,若是要反抗,绝非不可能。”
容陌思索片刻,突然福至心灵:“你说,他们外出求生,定也有可能拖家带口······”
墨轩眸中的冷意愈发浓重,默念在唇间停留的二字,迟迟不开口。
“无耻。”容陌冷哼一声,算作是为墨轩开了这口。
容陌平复了一下心情,顾及着身旁的墨轩,他不敢把白辰教的那些市井粗话说出口。
就算是谈那般不在意形象的人,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也同样说不出口。
墨轩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下意识地皱起了眉。他已经有一点点纹路了,容陌有一些无端的烦躁。
容陌拉开了他的手,扯着他的眉,变成了月牙形。
容陌带着些嗔怪意味开了口:“别皱眉了。美人皱眉,是为了惹人垂怜。若是子卿独允我怜惜,我也就允了。但也是难免会···心疼。”
他轻飘飘的二字,落在墨轩心头,不痛不痒地揪了一下,心尖软得快要滴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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